夜幕缓缓降落,朦胧的山色逐渐遮在了睿家老宅的上空。
景色,又与先前不同,尤其是远眺都市繁华,那一种遗世而立的感觉,格外让人心旷神怡。
苏吟深呼吸了一口气,面上的神色更见轻松。
她迈着步子跟在睿鸣休的身后,一时,两人都没有说话。
直到来到一方平台之上,走在前的睿鸣休才慢慢的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身,双手插在口袋里,神情闲适,可落在苏吟身上的视线却充满了探究,而且其意不加遮掩。
苏吟察觉了,也不介意,任他看着,只自己走到了围栏处,瞭望远处江面,看粼粼波光随日头沉下,又随灯光亮起。
“那是阳川江?”
睿鸣休收回目光,女孩看似简单纯粹,可却让他看不透,这倒是很新奇的一件事。
他也走到了围栏前,放眼远眺,答道:“是阳川江,江城便是因此江而得名,你知道?”
苏吟点点头,“嗯,妈妈跟我说起过。”
她忽而转过头,看向睿鸣休的侧脸。
她也是见过了很多的人,高矮胖瘦,王孙贵胄,可气质如此矜贵,长相又如此俊美,骨子里更不乏张扬狂放的,倒还是第一次见。
毕竟三者能得其一已是十分难得,就更别提三者皆具了。
想到睿老爷子在车上颇为骄傲的那一句‘我孙子是亚洲首富’,她便觉莞尔,有这样的孙子是挺值得骄傲的。
她说道:“睿先生,我知道你们不信我,人之常情。”
睿鸣休也侧过了头,从这个角度看去,女孩的五官非常的小巧立体,不属于一眼惊艳,但绝对一眼难忘,尤其是她的一双眸,似狐狸灵动慧黠,却干净纯透,令人非常的想将身影停驻其间。
“所以,苏小姐方便告知,您是如何帮我爷爷的吗?”
苏吟歪头想了下,还是摇了摇头,“不是不想说,而是觉得不适合说。”
睿鸣休对这个回答有点意外,“不适合说?是因为人,还是其他?”
“都不是。”苏吟收回视线,又看向远处江面,“只是觉得时间不适合,不过接下来我想做的事情,是可以说的。”
睿鸣休挑眉,也将视线再次落向了远处的江面,问道:“是什么事情?”
“人上了年纪,身体会有很多的毛病,但爷爷的主要问题却是年轻时落下的旧伤,因此才导致药石无效,只能聊以缓解病痛。”苏吟笑着,声音轻轻快快的,“我与爷爷有缘,所以,我想帮爷爷治疗旧伤。”
睿鸣休眼中精芒一闪而过,想了下才说道:“你能治疗旧伤,你是医生?”
“不是医生。”苏吟再次摇了摇头,“我只是学过医,却不是你们认为的科班出身。现在说出来,也只是想得到你的允许,不想未经允许的擅自行动,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老爷子的旧伤是当年上战场时留下的,之后也不是没有治过,这些年国内外大大小小的医院,那些闻名内外的专家也没少看,翻来覆去的就那么几套方案,顶多也就是缓解个一两年。
睿鸣休倒是很久没听人说过,能治疗这种话了。
可信,还是不可信,一个十九岁的少女,身份来历现在还不清楚,而且最主要的是,自己看不透她。
“你想要什么?”睿鸣休想了想还是问道。
苏吟歪过头,“你知道因果吗?”
睿鸣休侧眸凝着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苏吟便在他的视线下,很坦然的说道:“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这是每个人在世都逃不开的两个字。可是因果多了,不是一件好事。”
“眼下,我与爷爷有缘,这段因果也因此而来,治疗旧伤便是一个机会,若就此了断岂不是更好些,否则真让我顶着‘座上宾’三个字出去招摇撞骗吗?”
睿鸣休再次意外,“座上宾,你好像很不想要。”
“太重了!”苏吟笑道,“我没那么大的本事,所以确实不想要。”
“那么,睿先生,你可以同意我为爷爷治疗旧伤吗?我可以答应你,所有入手的药材都经过你的手检查,治疗时也可以允许你派一位专家在旁监督,这样可以吗?”
睿鸣休的目光攫住面前的女孩,心底里对她的好奇更深了一些,嘴角微弯,“你都如此说了,我又怎好拒绝!”
闻言,苏吟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笑道:“谢谢你,睿先生。”
睿鸣休看着女孩那葱白一般纤细白皙的小手,抬起右手与之交握,只觉入手细滑微凉,非常的舒适,而且还莫名的不想放开,“你帮我爷爷治疗,怎么对我说谢谢。”
苏吟收回手,摆摆头,“不是的,是谢谢你对我的信任。爷爷的旧伤,若是顺利的话,最多两个月,就可痊愈,之后只要多花时间调养就可以了。”
“好!”睿鸣休也收回了手插回了口袋,指尖眷恋的感觉不散,让他的眸中多了一抹深色,“有什么需要尽管提,你也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嗯。”苏吟点着头,然后慢慢转过了身,吐着气的问道:“那,现在能带我去休息的房间吗?我着实有点累了。”
“是我失礼了。”睿鸣休抬起手臂,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起来,苏小姐的行李没有带过来吗?”
闻言,苏吟刚迈出没两步的脚突兀的停在了半空,她咬着下唇,满脸的懊恼和羞窘。
睿鸣休好笑的看着她这总算有点少女的模样,问道:“怎么了?苏小姐?”
苏吟转过身,眼巴巴的看向了睿鸣休,很不好意思的开口,说道:“那个睿先生,很抱歉这么快就有事麻烦您,那个您能派人去机场帮我找找行李吗?托运的,我忘了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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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南林湾别墅区的一号别墅里,黎婉也好不容易的回到了家。
浑身上下都是灰土土的味道不说,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她晃晃荡荡的要上楼的时候,听见了正厅传来的自己母亲的喊声,“是婉儿回来了吗?”
心里忐忑了几分,黎婉强撑着头皮的走过去,来到了自己母亲靳秀曼的面前,低着头的问好:“母亲,我回来了。”
“嗯。”靳秀曼放下手里的画册,拿下眼镜后才看向立在一旁的女儿,这一看,眉头就锁了起来,但还是先问道:“今天如何,有在睿老爷子面前表现得体吗?”
黎婉的脸色有点白,她努了几次的嘴,虽然也想过说假话,可自己母亲的精明那整个上流圈子的人几乎都晓得,她根本骗不过,便只能硬着头皮的把今天的经过给交代了一遍。
“睿爷爷的注意力都在那个女孩的身上,压根就没注意到我。”说完,她声音里的委屈全都化成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看起来整个人可怜至极。
然而,靳秀曼却没有心软半分,她的脑子显然已经转到了别的事情上,“十九岁的女孩,知道是什么来历,或者叫什么名字吗?”
黎婉摇摇头,“不知道,他们也没人提,也没给我机会问。”
靳秀曼冲旁叹了口气,自己的这个女儿当真要是有自己哪怕十分之一的精明劲儿,那睿鸣休早被拐上床了,哪至于这么麻烦。
“行了,上去收拾收拾吧!”
“那母亲,睿家那边,我们还继续争取吗?”
黎婉其实今儿真的挺受打击的,怎么说自己也是江城第一名媛,可在睿家,尤其是睿鸣休的眼里好像真没有存在感。
尤其是今儿容钰说的那些话,听起来刺耳,可好像真是那么回事,自己这边嚷嚷的所有人都以为自己肯定嫁进睿家,但实际上人睿家一个准确信没给回。
甚至就连母亲探听回来的所谓的口风,都还不是睿家主母汤美如亲口说的,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事成的可能性不大。
靳秀曼眼神冷了几分,想了想,还是回暖了语气,把黎婉拉到了身前,拍着她的手说,“今天是母亲没想好就安排你去了,也是没想到会有这段岔子。放心,睿家的长孙媳妇肯定就是你,所以不要多想,啊!”
黎婉想说什么,可看着母亲那温凉的视线,终还是把话憋了回去,乖乖的转身上楼了。
而那边,靳秀曼则是拿起了手机,十九岁的女孩,虽说与睿鸣休相差了十岁,可毕竟是睿老爷子领回来的,且得先把情况打听清楚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