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秀不愿意回家。

因为今天大哥吴天烨要回来，他害怕。

但他更不敢不回家，因为那样更凄惨。

看了眼西方，吴天秀自嘲一笑。

丫鬟生的孩子，就活该命贱吗？

或许……确实贱吧。

所以他喜欢糟践丫鬟，各式各样的丫鬟。

其他公子哥去烟柳场所，都是找最漂亮的头牌。

而他，则专门盯着伺候头牌的丫鬟。

对丫鬟，他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恨。

又不是单纯的恨。

……

吴家在木岚城最西方。

这里相对僻静，十几年来，吴家生意风生水起，不断向城主府买地购房，附近两条街都属于吴家。

而吴家发财的根基，则是祖父辈在祖宅下，发现了一个葭矿。

吴家先祖卧薪尝胆，在京都找绝世丹师，求得一副专门炼化葭矿的绝密丹方。

经过秘密炼制，葭矿可以凝聚成一种葭丸。

葭丸附着于箭矢之上，就能令箭矢形成特殊爆破效果，一品武者的罡气护盾很难防御。

甚至二品武者都有些头疼。

曾经有人批量购买葭丸，以一品之力，远程连射60箭，生生斩杀过二品后期武者。

也幸亏葭矿产量低，且炼制葭丸耗时费力，这才让木岚城武者松了口气。

否则——

就连城主府都容不下吴家。

所幸吴家韬光养晦，尽量不参与争斗，即便和其他势力有矛盾，也避免使用葭丸。

吴家更愿意用葭丸去做生意。

……

吱。

吴天秀悄悄推开大门。

鬼鬼祟祟走进来。

千万不要撞见吴天烨，千万不要撞见。

千万——

“大、大哥……您什么时候回来的？事情办得还顺利吗？弟弟心里很挂念您！”

可惜，院子里突然亮起十几团火把。

吴天烨端坐在院落中央，手里捏着一串葡萄。他身后，是十几个一品供奉，各个横眉冷目，目露凶光。

其实说是供奉，和私军一样。

吴家有矿，能养得起他们。

“跪下！”

吴天烨目光冰冷，似乎都懒得直视吴天秀。

咚！

吴天秀立刻跪下。

“掌嘴！”

啪！

啪！啪！啪！

吴天烨话音落下，吴天秀直接左右开弓，狠狠扇自己耳光。

很快就满脸鲜血。

他不敢反抗。

不反抗，抽自己十几个耳光，或许就结束了。

一旦反抗，就是别人来抽耳光。

屈辱！

憎恨！

怨毒！

这些情绪伴随吴天秀十几年。

他做梦都想撕碎吴天烨，让他也跪在自己面前，让他也自己扇耳光。

我凭什么要这样卑微。

我凭什么要这样卑贱。

我们是同一个父亲，就因为你母亲是正妻，你就把我当猪狗虐待吗？

师傅！

对，我有师傅。

我要入魔！

我吴天秀很快就可以翻身，就可以堂堂正正离开这个家，甚至踏碎这个家。

我要修炼。

我要变强。

我！要！变！强！

啪！

啪！

啪！啪！啪！

吴天秀死死咬着牙，任由鲜血飞溅出去。

今日他扇得格外狠，格外的用力。

恨吴天烨，也恨自己，恨自己的母亲。

他在发泄。

歇斯底里。

“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因为你丢人现眼，你让吴家蒙羞。”

“堂堂吴家二少，半夜偷敲寡妇的门，这也就罢了，你只是不自爱，不知廉耻。”

“你回来路上，还能被打成这幅德行。”

“整个吴家都跟着你丢脸。”

“继续打！”

吴天烨冷冰冰道。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吴天秀更加用力，扇得更狠。

我丢人。

我对不起吴家。

我不配当吴家的人。

我重伤成这样，没有一个人关心我。

我是吴家二少吗？

我是猪狗！

我猪狗都不如！

我扇！

我把十几年的耻辱全部扇给自己。

我要崛起。

我肯定能崛起，肯定能翻身。

吴天烨，你拿了吴家多少资源，也不过区区一个一品。

你神气什么。

你只是运气好罢了。

啪！

啪！啪！啪！

吴天秀原本还想展现一下开云拳得进步，让父亲和吴天烨对自己刮目相看。

如今看来，根本没必要。

所有的错，全是自己那个丫鬟身份的娘。

我生来卑贱。

哈哈哈！

生来就卑贱。

……

“停下吧！蠢货！”

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

吴正周捏住了二儿子的胳膊。

虽然心里厌恶这个孽种，但毕竟是自己的骨肉。

吴天秀浑身麻木，大脑空白，只是机械的抽打自己。

他都没意识到，吴天烨早已经离开。

“父亲，是……我是蠢货！”

吴天秀毕恭毕敬的磕头，卑微到极致。

哪怕我死了，你们也要在坟头，给我刻下‘蠢货’两个字吗？

我是孽种。

我浑身是伤，没有一个人问我疼不疼。

没有一个人替我复仇。

甚至都没有调查过是谁干的。

你们只知道我丢了吴家的人，我活着是错，呼吸也是错。

“朽木不可雕！”

吴正周叹了口气，摇摇头离开。

仿佛多看一眼，都脏了自己眼睛。

又是这种冷漠。

比起大哥的残暴不讲道理，近几年父亲懒得和自己说话。

这简直比打骂还要残忍。

……

院子冷冷清清。

吴天秀一个人跪在地上，跪了很久。

他突然笑了。

笑出眼泪。

笑出酣畅淋漓。

吴正周、吴天烨……你们两个，又以为你们是什么东西。

如果不是太爷爷找到葭矿基业，你们算什么？

不过是一个一品，一个二品罢了。

我会成长起来。

我会让你们后悔，让你们一万倍的补偿我。

“丹药……丹药……”

“我现在缺钱，师傅需要丹药才能恢复实力。”

“我需要钱，很多的钱……”

吴天秀抬起头，目光直视着吴家禁地。

那是爷爷闭关炼葭丸的地方。

整个吴家，只有爷爷一人掌握有炼制葭丸的方法。

父亲都不能独当一面。

“听说伯南帮订购了50颗葭丸，我如果掉包卖掉，必然能卖出大价钱。”

夜幕中，吴天秀的脸已经扭曲。

伯南帮！

万梭帮！

两个势力争地盘，最近可能要开战。

这50颗葭丸是吴家秘密订单，其作用是突然袭杀万梭帮的二品帮主。

吴天秀也是偶然偷听来的绝密消息。

因为要隐瞒万梭帮，吴家甚至还和另一个帮派在做生意。

毕竟葭丸的稀有，万梭帮即便有眼线潜伏在吴家，也会打消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