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撒在灰矮人的武器店挑了很久,最后还是选择一把质地坚硬的重剑。
比起此时沉默穿透了木板陷入地表的沉沦,手里的青铁重剑无论是重量还是手感都插上了许多,以撒甚至觉得有些轻盈不顺手。
苍耀石的斗气成长速度很快,但因为约定了只用技巧较量的缘故,以撒本以为这场切磋比试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难度。可事实证明他的主观观念一直都是错的,看似不上进的小丫头实则颇为有天赋,之前教给她的战斗经验全都学会了,而这次跟着奥莉薇练出了一身小麦肤色回来后,她好像又往上踏了一层楼。
动作,反应,步伐和攻击力量都和以前不一样了,尤其是那种连绵不绝的招式和套路,完全就不像是这只浑身带火的不死鸟的风格。
以撒赢得很辛苦,甚至觉得如果一起用斗气的话自己估计还有很大可能会输。
“你哈你都和奥莉薇干嘛啦?”以撒喘着气问。
“训训练啊你不知道哈啊我可辛苦了厉害吧?”苍耀石双手撑着膝盖,一边回味着这把银灰重剑的质感和用法,一边带着骄傲的说。
“等姐姐再强一点以后保护你哈。”
听着女孩带着得意的话语以撒哭笑不得的直起腰,看着依然悬浮在半空中的淡红色小剑突然沉默了下来。
“小姐姐,你过来。”
“啊哦哦。”
苍耀石随手把剑一扔,迈着修长的双腿靠了过去,自然而然的把脑袋枕在了他的肩上,撞了下他的额头问:“怎么啦?”
“你和拉维兰是不是一早就认识?”
苍耀石犹豫了一下,然后回答道:“是啊都认识,安尼尔那家伙我也一早就认识。卡斯兰帝国的圈子就这么大,几个小屁孩打小就见过几面。你不会生气了吧?”
女孩有些急,匆匆忙忙的解释了起来:“那什么我一开始就想告诉你的,是你自己一直都不问我啊”
“好啦,就随口一问,我哪有那么容易生气。”
以撒揉了揉女孩的脑袋,安抚了一下她紧张害怕的小情绪,原本还提一下拉维兰说过她以前和现在不太一样的事情,现在也突然没了追问的兴致,便改口道:“如果有一件东西你很喜欢,你拿到了,可这件东西一直都不怎么听话,总是怀念以前的主人。换成你,你会怎么做?”
苍耀石愣了一下,踮起脚抱了抱以撒的脖子,突然问:“你是在说那把黑剑,对吗?”
院落安静,夏蝉轻鸣,没有上穷碧落的恢弘磅礴,也没有厅堂楼阁的手摘星辰,微风拂过河岸边的柳树梢,轻轻晃动。
以撒凝立在原地,望着苍耀石怔怔出神,他以为自己藏得已经够好,却不想早就让她看穿。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求着什么东西喜欢我,爱喜欢不喜欢,反正我拿到手就是我的。”
“很霸道。”以撒冰住的嘴角动了动,融化了积雪而笑,“但也很有道理。”
“喜欢么?”
她没有穿着那件赤红色的轻甲而是换上了一身宽松的剑袍,虽然不能将她本就线条丰满的身体轮廓勾勒得淋漓清楚,却莫名多了点少有的安静和恬淡,温柔了许多。
苍耀石静静地看着以撒,朱红色的短发已经长到了脖颈处,颜色娇艳,色泽光丽,在阳光下散发出好看的珍珠红。
以撒看了看武器店,发现苍耀石早已悄悄掩上了门,轻声道:“喜欢,很喜欢。”
苍耀石在以撒脸颊上拧了一把,从包袱里掏出了一件白绒边的兽皮披风给他系在了背上,反过来问:“都是你在问我,现在换我问你了。你既然很喜欢我,要是哪天我不听你话和你闹脾气了,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胡说什么呢,怎么可能”
以撒扬起手想给女孩一个暴栗,可手抬到一半就停了下来,转而抓住披风的边角将自己裹紧,一下子全明白了。
以撒,苍耀石和奥莉薇。
黑剑,自己和别人。不都是一样的道理么。
沉沦不认可自己,忘不掉之前的主人。那是因为他还不够强,至少比那个人还弱上太多太多。它经历过太多一人一剑苍生覆灭的万灵睥睨,又怎么会安心陪着他偏安一隅与世无争。
沉沦,沉沦,众生沉沦。原来梦境里它说的那句你也配,是这个意思。
女孩伸手捋了捋他凌乱的发丝,很认真的叮咛道:“有些事情我和奥莉薇不问,不代表我们真的就什么都感觉不出来。都过去了,都是以前的事,人的一生说短很短,说长很长,未来总是要比过去更值得寄托希望。我不知道你打算做什么,但只要能治好你的每天晚上的噩梦就不会阻拦。但”
苍耀石顿了顿,俏丽的五官一下子严肃了起来,盯着他说:“但不许死,因为你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有我还有奥莉薇。你这命,不是你一个人的。”
以撒对苍耀石的突然转变感觉到无所适从,心里忽然有了股惧怕,但看着她清澈认真的朱红色眸子,最后也只是点了点头道:“嗯,是你们俩的,我听话还不行?”
“嘻这还差不多。”
以撒无奈叹气,算是明白为什么拉维兰为什么不喜欢苍耀石。任凭谁恐怕也适应不了一个平日里傻乎乎的蠢姑娘,一下子就变成了精通人生大道理语出惊人的智者。
正说着,苍耀石已经把目光落在了悬浮在以撒身侧的淡红色实质剑气上,按照她现在的斗气等级和境界,本来对这种东西应该感到陌生和敬畏,然而脸上却根本没有这种情绪闪现,认真仔细的端详了一会儿后说:“融了吧,不适合你。”
以撒再次震惊到无以加复,剑气这东西就连他现在都是在着石头过河,还在考虑如何转变或者利用,没想到苍耀石竟然直接来了一句不适合让他融掉。
“怎么融?”
“傻子,用火融啊。”
以撒屏住了呼吸,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道:“到底谁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