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倾城夺目,透过天青银白的墙面洒在了没有半点尘埃的地表。
梅凯因裹紧了身上的黑袍,拖着疲累的步伐离开了卡斯兰皇室的陵殿,烫金色的三米高门在他后方孤零零的开着一条缝,绵阳的红毯上颜色更加猩浓,他每走一步,靴子下就多渗出一点血浆,然后在某一个瞬间停了下来,抬头望向了天顶上的窗户,露出半张苍白没有血色的面孔。
前方的甬道处,一抹身影静静的站在了壁边,在光影交错的角落里不知等待了多久,目光也顺着地上的红毯望了过来。
“放心,一切都很顺利。”梅凯因点了点头,晃了晃掌心中的金属底座。
那道并不高大甚至显得纤瘦的身影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启沙哑的嗓音,最后也只是说了几个再也简单不过的字眼:“那就好。”
梅凯因看着慢慢收回身影转身离开的那人,追问了一句道:“你会不会后悔?”
那人的脚步稍稍一顿,旋即继续迈出了步子,只有声音远远的飘了过来:“或许会忏悔,但不会后悔。”
梅凯因无声的笑了笑,赞同一般的点头。后方,在那大开的门扉深处,三具蔷薇骑士的尸体尚且没有散去余温。
“白痴怎么可能让你们活着。”
梅凯因说着,张开手,那金属底座在其掌控下再次散发出了扭曲空气和时光的威能,一点一点,慢慢的以他自身为中心向外扩散。
外界,笼罩着演武场的黑烟浓雾似乎还在持续。
这道烟尘是魔呼伽罗的手笔,只要不散,那就说明她的状态依然保持着良好。事实上,没有多少人会觉得她会输,反而认为这场已经注定了结局的战斗,持续的时间已经够久了。
八级的剑气固然惊艳,让人对名不见经传的以撒有所好奇,但他的对手可是魔呼伽罗,从刚才完全解放实力的气场来看,其实力起码有了十四级左右的水准。这二者间的差距,说是山与海,天与地,也丝毫不显得过分。
不可能会出现什么意外。
奥莉薇轻拍着自己的袖口,看着这件黑色及地的黑袍,它原先的主人还在演武场上生死不知,心情十分的低沉。她性子比较淡,也稳得住气,只是毕竟关乎到了那个人,所以依然无法避免的紧张无措了起来。
不如弃权了吧?
想到以撒之前冲上台救下了苍耀石的举动,奥莉薇的心境竟也松动了一下,可结果却是被身边的苍耀石一把按住了肩膀,错愕的见到她很严肃很认真的说:“不行的,奥莉薇。”
“为什么不行?”
苍耀石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试图组织语言,最后只是幽幽的盯着奥莉薇看了一会儿,带着怪异的语气说:“到底为什么你心里还没数啊?”
奥莉薇一愣,脸色稍稍不自然的红了红。
苍耀石指的,可不就是她之前让以撒尽快强大起来的那些要求么,但奥莉薇也打算让他为了这些东西去找死啊。
“不管了,我去把他带下来。”奥莉薇憋了口气准备起身。
“真的不行他这个人脾气挺臭的,你相信我,你要是现在去把他弄下来,他绝对会很不爽的,哄都哄不好的那种。”苍耀石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然后补充道:“你信我啦他死不了的。”
“你怎么就这么确定?”奥莉薇冷笑,质问般的望向了苍耀石。
苍耀石也抬头看着奥莉薇,一字一句道:“你要是见过他做噩梦的样子,听过他说的那些梦话,你就会知道他比谁都怕死,也不想死。”
奥莉薇沉默,她突然觉得苍耀石现在的样子有些陌生,冷静,笃定,毫不慌张,忍不住问:“到底哪个才是你?”
“哪个开心,哪个就是我,老像你这样一本正经的多累啊?”苍耀石笑,那些违和的表情和气场陡然随风消散,脑袋懒洋洋的靠在了奥莉薇胳膊上,贼兮兮的说:“奥莉薇,以撒说你屁股超级翘的,给我摸一下呗?”
奥莉薇不说话,觉得头很疼。
魔呼伽罗停下了脚步,捡起了灾宴之刃,赤露的脚掌踩在了废墟之中,她静静的望着面前这个人类的身影,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你赢不了我的。”她说,随意的抖了抖刃尖,一道接着一道的猩红色剑气就窜了出来,蓄势待发,恍然一朵悄然绽放的蔷薇,到处都是尖锐的刺芒。
“可我必须要赢。”
“那你会死的,我保证。”
“但我也不想死。”
“”魔呼伽罗愣了一下,好像是想不到该用什么话来回答以撒的胡言乱语,皱着眉头道:“你很贪心。”
以撒看了魔呼伽罗一眼,呼吸变得沉重,吐出一口灼血道:“不,你错了,我是不想你死。”
听着这莫名其妙的话,魔化伽罗皱眉握紧了灾宴之刃,红月烙印从胸口流转到了背后,一圈圈的血色光环附着到了全身,实质化的剑气沿着躯体不断的盘旋,作出了攻防一体的架势。
她很确定自己不会输,因为她是魔呼伽罗,灾宴之王克鲁萨的孩子,连红月古堡都破例认可的下一任继承者,更是在十六岁的年纪就有了十四级的剑气,无论哪一点,她都不可能输。
但现在,魔呼伽罗却觉得十分不安。
因为以撒说:“你很强,但你有一个缺点。”
“什么缺点?”
“不会杀生。”
“开什么玩笑?!”
魔呼伽罗气得大笑,脚心用力一跺,整个人直接飞窜着离开了原地,灾宴之刃的锋芒化作了一道猩红的折光,径直刺了出去。
她这一动,速度极快,身躯在强大剑气的加持下已经到了破开音速,肉眼都无法看到轨迹的程度。
但以撒却连一直紧闭的眼睛都没有睁开,微微开口,自言自语的般说着:“一二三。”
在数到三的这一个瞬间,他忽然往旁边迈出了一步,只这一步,魔呼伽罗的灾宴之刃就穿过了他的右肩,没有丝毫阻碍的将其洞穿。
但也就在这个瞬间,以撒的肩头已经提前收缩,仿佛是一早就预见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肩胛骨竟是卡住了魔呼伽罗的那柄灾宴之刃!
“你!”魔呼伽罗下意识的用力,锋利的刀刃边缘传来了和骨骼摩擦的刺耳噪音,光是听着,都可以想象那是一种怎样的痛楚。
“我说了你不会杀生。”
平静的声音突然响起,在这一刻,原本比魔呼伽罗还矮了半个脑袋的以撒是那么的高大,他温柔的抚过魔呼伽罗的面庞,黑色的刀刃轻盈的在空气中划过,然后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切开了一条血口。
“认输,还是死?”
以撒说,笑:“我的赌注是一条胳膊,而你的则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