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源村的村民简单说分为三类——和村长关系好的,和村长关系不好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吃瓜群众。
而荃叔属于和村长关系不好的那一类,每年村里分东西,荃叔属于肯定没份的那种。
一道强光为陈超照亮前路,两人并排而行。
荃叔开口道:“听人说建军和村长打起来了?”
“……”
这一句话经过十个人的嘴,那好事都能变成坏事。
“没有,胡说的,就是闹了一点不愉快。”
“这王有财家是越来越蛮横了。”
“荃叔,你最好别去招惹他们,不值得。”
荃叔没有说话,似乎是不认同,但也没什么办法,他和大伯年纪差不多,和陈家也算是沾亲带故的,他的奶奶和大伯的外婆那一代人是姐妹。
陈超也弄不清楚,反正从小都叫他荃叔,而荃叔也对陈超不不错,小时候见着了,会给陈超递个麦芽糖什么的。
“这王有财太霸道了,我们东源村有20万的投矿额,他只给那些平时和他关系好的。”
陈超开口道:“荃叔你也想投矿吗?”
荃叔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金钱世界的春风已经吹进了农村,这比陈超预想中来得早,不过想一想也正常,那些出去打工的年轻人多多少少会影响这些还留下的人。
另一个想法随即出现在陈超脑海里,那就是荃叔会不会也像大伯一样私投?如果那样就血本无归了。
“荃叔,我劝你别想投矿的事情了。”
“为啥?大家都说那就是捡钱一样,山里的矿石开出来,就有大城市的老板开车运走,一车就几十万啊。”
陈超不知道该怎么说,作为一个重生者,这种对于财富的疯狂他见太多了。
特别是股市牛市的时候,什么卖房炒股,借高利贷炒股,陈超又想起了前段时间卖彩票时候遇到的大金牙。
但荃叔毕竟不是大金牙,这是自己的亲戚,见陈超一脸为难的样子,荃叔问道:“孩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陈超笑道:“荃叔,你相信我吗?”
“当然,你可是读书人。”
“那好,答应我一件事,如果你要投资,先告诉我,我帮你参谋参谋。”
“好。”荃叔乐了。
“我到了,谢谢荃叔。”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陈超准备去石屏镇,刚想出门就被奶奶喊住了。
“先别走,帮我把稻谷打了。”
“好。”
这时农村还保留了很多稻田,而农民的口粮大部分还是自己种的,收获的是稻子,剥掉外面的糠,留下里面的米才能食用,而奶奶家就有打稻谷的机器。
这机器还是爷爷在世的时候做的,全木头的,用一句话形容这机器就是很像电视剧《三国演义》里的木牛流马。
四条腿,前后两个肚子,上面进料,把稻谷倒进去,然后转动摇柄,另一边两个出口,下面的出糠,侧面的出米,在农村糠也是不能丢的,要喂鸡。
这是个体力活,摇动转柄非常耗体力,奶奶是干不动了,平时家里人不在的话,她也是请别人帮忙。
陈超帮奶奶打了一袋米,身上已经都是汗,只能去院子里洗一洗,然后换件衣服再出门。
到了石屏镇,来到阿香饭店,大厅里转了一圈,不见芮志明,陈超来到柜台前问了问。
“老板娘,有个姓芮的,你认得吗?”
陈超估计这个姓很少,应该是会有印象的,果然老板娘记得,因为芮志明第一天来的时候,老板娘还闹过笑话,不会读这个字。
“记得,就是名字很难写的那个。”
陈超微微一笑。
“他开桑塔纳出去了。”
“去哪了?”
“好像是去吴家坑了,他还特意嘱咐我,房间继续住,千万别给别人。”
“呵呵。”
莲城往青田去的省道中段有个镇叫船寮,而这里往西有一条土路分叉出去就直通黄洋乡了。
以前黄洋乡的人对东西南北没什么概念,如果是往省道去就叫往外走,而如果反过来,那就是往里走。
比如从石屏镇往东源去,那就叫往外走,也是为了方便,毕竟黄洋乡这边普及教育是1990年以后的事情,老一辈说东西南北也不懂,不如说里外比较方便。
上了街,陈超就问路人吴家坑怎么走。
“往里去,大约五公里。”
“三轮车能到吗?”
“到不了,最后一公里太陡了,上不去,得靠自己走。”
陈超点点头,道了一声谢,就去路边等着了,有三轮车经过就上去。
果然是到不了,主路延伸出去一条分叉,如果是后来开着SUV应该能很轻松上去,但这种三轮车的马力不够,爬坡不行。
跳下车来,陈超沿着坡路往前走,差不多走了20分钟,远远看到一辆朱红色桑塔纳停在路边,陈超小跑过去,车里没人。
举目眺望,远远看见小溪边有两个人拿着望远镜在看什么,其中一个就是芮志明,而另一个老头不认识。
“芮大哥。”
四周很空旷,声音传出去很远,芮志明扭头一看,“小兄弟,上这边来。”
跳下土路,沿着田埂,陈超慢慢挪动过去,这里的路应该不是修出来,而是前人用脚踩出来的,真应了鲁迅那句话,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
来到溪边,芮志明介绍了一下他身边的老者,“邵老,德高望重,你应该喊爷爷。”
“邵爷爷。”
邵老微微一笑。
陈超心中猜测,这应该就是芮志明所说的把头了,也就是比较有经验的当地人。
想一想这和盗墓笔记里挺像的,老一辈留下线索,后来的人按图索骥,只不过在现实中这靠谱吗?
陈超笑道:“有没有看出什么?”
芮志明看向远方,开口道:“这地方有一种野杜鹃长得奇特,或许这是个线索。”
“其余两处没什么异象吗?”
“还真没有。”
“这科学吗?”
芮志明笑了,“就是因为科学解决不了这问题,乡政府才会让我们分担风险,如果百分百有矿,那也没我们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