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不快不慢,天空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幻着,在众人目瞪口呆的神情中,一场暴雨铺天盖地而来,摧枯拉朽之势而来,不到一刻钟,海面上烟雾腾升,树木摧残,即使是出海不远,这样的风浪也的确很危险。
暴雨过后,阳光透过依旧浑浊的水面,泥土的海腥之味扑鼻,屋内从暴雨开始,就一片鸦雀无声,所有人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渔村里的女子。
“贵使大人果真是料事如神”高座上的男子身旁礼官程宣,立刻开口,顿时众人一吸气,纷纷看向珠帘之后的之人的身上。
倒是珠帘后的人,发出一声轻笑,目光却透过珠帘看向那一袭翠绿色的衣衫之上。
翠绿色的衣衫虽十分清爽亮眼,但也极其挑人,难能可贵的是眼前的少女非但没有被这十分挑剔的颜色比下去,反而这十足鲜翠的棉质布料,出奇的齐整,裙角垂直,倒也是
实不然,岑昔的这套衣衫那是系统所送,刚套上不久,因先前罩着一件宽大的孝麻,也无人着意。
“这料事如神并不只本君一人”帘后男子将所有人的注意力一下子引到了岑昔身上。
叮咚恭喜人物完成主线任务:初露头角,为岑父正名。获得任务奖励,请查收。
岑昔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那金光闪闪的礼物,犹如一只猫爪子挠着心一般,恨不得立马就拆开,如今只能憋着,却不想系统又叮咚一声,主线任务的红色字眼十分惹目:
叮咚主线任务:国主身陷危险之境,前路凶吉未知,此番如海南下凶险异常,请说服国主,一并入海南下,与国主同创北昌未来。
岑昔一愣,这是一环套一环啊,这任务言语之振奋人心,实则要她劝服面前只见过一面的男子加国主,手牵手奔小康啊。
“这岑家娘子在岑家村深得渔民们信服,被称作雨神之女。但凡渔民们出海,必是要他们父女二人掐算了才作数的。”见岑昔不说话,舒大人倒是突然为岑昔辩解起来。
“即使如此,倒是错怪了那岑禾九。”阁老看了一眼开口的舒一澄,神色有些懊恼,当日不过二十板子,打的也并非是军板,权为警告,却不想打死了那岑禾九。
“岑家娘子,倒真有些本事,既如此,赏”那高座上的男子眉色舒缓,不过他们的行程,是再也拖不得了。
“殿下”岑昔突然开口,已经先一步跪了下来,岑昔此举实则十分无礼,可若不开口,只怕等面前的男子说完,她就再也没有机会开口了。
珠帘微动,似乎讶异于这个女子的胆大,场面顿时紧张起来。
高座上的男子俊美长眉下的眼眸幽深,似不喜如此不知好歹的女子一般。
“可还有事?”男子声音倒是依旧,惨杂着一丝讶异。
岑昔心想,国主,这不是好的开头啊,可是国主你要相信,她也是被逼无奈的。
“殿下,民女斗胆,但有一事,心知错过了此次机会,便无如此机会见得贵人。”岑昔虽心急,却也深知,再急也要沉下气,也要尽快说出个理由而来。
面前女子虽莽撞,但声音沉稳,不急不缓,让人不由得降下心中的火气来。
“但说无妨”
“民女如今在启照城已无亲无故,只有那远在荆齐湾口一处远亲,如今也只有投奔这处远亲才是着落,只是路途遥远,寻常的渔船并不能到的,因此斗胆请殿下开恩,容民女搭乘至荆齐湾口。”岑昔的这一段话说的极是深思熟虑,她本事心思通透之人,触类旁通,一来二去,已经想到了这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如果岑昔不寻个说得过去的理由,那只能偷着上船,可是,任务内容是劝服,如果偷偷上船,只怕任务并不能完成。
岑昔甚觉得自己的理由十分合理,且成功的希望十分大,但就在这时,一声不算悦耳的声响打乱了屏气静声的氛围,众人一片慌乱,甚至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到了声音的方向。
岑昔顿时无奈,那贵使,你非要此刻出幺蛾子么?
“贵使,您这是”那高座上的人站起,长身玉立,那云袍缓飘,露出一双雪白的靴子,那隐隐一晃而过的黑色长发,一丝不乱,背影雅正至极。
“是如今天色不早了,本君还需尽快启程,如今也算了了一桩心事,那本君就在大荆恭候殿下”屋内一片静声屏气,在岑昔的耳中,两个男子的声音如金玉相击,琳珉之澄朗,十分的悦耳。
那珠帘后的男子站起身,跨过珠帘,岑昔目光微动,却是不敢抬头看的。
只可惜,即使没了珠帘,男子依旧带着一顶纱笠,岑昔很是大胆的目光也只看到那瓷实bnn的下巴一角,却足以让人遐想,恍然间岑昔觉得,这世间只怕只有那绝世n才配有那样美好的下巴,怎的却生在男子身上。
男子脚步未停,速度也并不快,因岑昔依旧跪在了地上,众人让开之时,她行动自然缓了一步,一抬头已经如此靠近那走来的男子。
岑昔低头,眼前一青色阴影突然罩下,顿时一愣,却见一丝绢落在自己的膝盖上。
男子的脚步微停,却也只是停了片刻,下一刻抬脚已经出了舱门,跟在身后的众人一路送出了船舱。
“殿下”一人开口,目光看向依旧等着答案的岑昔,众人才想起,刚才女子之言,这请求着实让人难以拒绝啊。
只不过
那已经行至舱门的男子,顿了一顿,却仿佛那沉默会传染一般,惜字如金一字未吭,只微微轻轻点头直接走了,岑昔一愣,甚至并不确定男子究竟是同意还是拒绝了。
而身下众人却是缓了一口气,于是朝着岑昔招招手,那舒大人因先前愧疚,此刻亲自为岑昔安排了一间还算不错的单舱。
船上立刻忙碌起来,准备开船,因时间紧迫,岑昔并没有机会回去收拾一番,而那岑家村的院子里,岑昔也并没有什么可以收拾,侍卫甚至送来一些衣衫,明显是县正大人想得仔细,着人送来的。
殿下,以岑昔仅有的常识来看,在北昌国能够被称为殿下的,也只有如今的北昌国太子殿下赫连简修。只是,岑昔立刻又觉得,比起二皇子、三皇子,这个太子殿下并不占多少优势啊。母妃早亡,当今国主不喜这太子殿下全北昌人皆知。
如今正得圣宠的是二皇子三皇子的生母,大有取而代之之势。
然,这太子殿下的名声却是极佳的,北昌上至十岁老妪下至牙牙学语儿童,不论是饱腹诗书还是目无白丁,都认作那两句诗
高高如泉上明月,灼灼如璞玉曤睒。
那高高如泉上明月的,说的就是太子殿下,一言一行都是整个北昌君子典范,格正极致飘仙欲仙的人物,而那璞玉曤睒,说的则是从一介平民成为司天阁监正的舒一澄舒大人。
所以岑昔认为,系统选人方面,实力是一方面,品行也是一项重要的参考。
“岑家姑娘”岑昔一回头,只见船舱之外,一位老者神色有些尴尬。
“阁老大人”岑昔转身,行礼。
“岑家姑娘请起,不必那些虚礼,老夫是有一事,着实不解,所以前来。”
“阁老大人有事但说无妨”就算是为了以后接近那个初次见面就已经得到岑昔首肯的国主,对眼前的阁老也是要打好关系的,于是这一句话,说得十足诚恳。
“姑娘为何断定,那暴雨是一个时辰会有?”阁老立刻相问,岑昔的模样与当日岑禾九又不一样,那岑禾九装神弄鬼,虽冤死,十足也是他自己有些责任的。
岑昔一愣,这却不好答啊,如今没有气象数据,没有云图,就算她说出来,对方也不会相信。
下一刻,岑昔一抬头,眉眼弯弯,巧笑樱唇:
“阁老大人,因为世人都说民女是雨神之女呀”
传言什么的果真是一言以蔽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