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姜没有亲自动手。只是对那齿刃施了术，让它自行在越岚语的身上行刑。

姬夜阑上前去瞧时，那越岚语已不知挨了多少刀。他顿了两步，才上前走到凤姜身边。倒不是被这血腥吓到，也非是觉得凤姜手段残忍。

手中沾了千人无辜的血，越岚语这般受了凌迟都是轻的。向他这种连牲口都算不上，能在死前消消千人怨气，都算他积了大德！

他只是忧心凤姜。

凤姜现在似是魔怔了一般，戮心之盛他更是前所未见，他担心凤姜此时的杀心过重会影响日后，在封神台上走的那一遭。

上清封神台，其中一片净身池。原本杀孽过重戮气太盛的仙君会在渡劫之时，受紫雷劫洗渡，渡则上神域；不渡，轻则修为尽毁，重则魂消三清。

但即便是渡了，上了上清封神台，过了净身池才能得神躯，这般的才叫做修行圆满。但净身池中，但凡是沾着点杀心戾气的，都会在被洗净身躯的过程中忍受苦难万千。

阿姜……总归是要过封神台，若是道心不稳，沾了戾气依旧会对其自身有损。

可如今的凤姜隐有戮气入体，怕是……

不妙啊！

姬夜阑一边想辄，即便与凤姜不过咫尺，但凤姜此时却对他的靠近全然未知。

见此，姬夜阑眉间的沟壑更甚。

阿姜此时已被杀心盖了眼，断是主意不到他。这也说明，她现在戮气之重。

这该如何是好？！

“阿姜。”

姬夜阑走近凤姜，试探唤她的名字，但凤姜此时对他置若罔闻，连眼角都不曾为他动过半分。姬夜阑心中有些慌张。

这样的凤姜是他从未见过的。

“阿姜！”

这次姬夜阑的声音打了一些，也走到了凤姜的面前，但凤姜眼中只有浓重的嗜杀。而他，连衣角都不曾入过她的眼。

此时的凤姜让姬夜阑觉得陌生。

便是这冷淡的片刻，竟让姬夜阑生出了，他们远隔天涯的错觉。

心底一阵的揪痛，泛着难受的酸涩。

只因他心知，他和凤姜之间隔得，比天涯还远。

姬夜阑嘴角微微勾出一抹苦涩的笑，也有自嘲。

嘲笑自己的自不量力，竟喜欢上了那如神明般的姑娘。

她既是神明，那他便不能让她惹了污腥！

他压下心头的万千思愁，攥着拳头，想破脑袋都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阻止凤姜越陷越深。他一咬牙，心一横，上前便拦在了越岚语的刀前。

而这时，凤姜也终于看到了姬夜阑。她眼底恢复了一丝清明，在齿刃即将伤到姬夜阑时，她及时扼止住了齿刃，将它撤了回来。

但对于这般突然出现却“维护”恶人越岚语的姬夜阑，凤姜却是很生气。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冲出来很危险？！姬夜阑！你不要命了？！”

这是阿姜第一次喊他的名字，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你也要阻我对他施以极刑吗！”

姬夜阑出来拦她，凤姜是万万没想到的。她以为，姬夜阑至少是懂她的。

这件事是他们一起经历过的，越岚语和那老家伙的恶行姬夜阑也是看在眼中的，旁人阻她她无话可说，但他不是旁人啊！

凤姜胸口起伏甚大，脸上也尽是怒容，一看便晓得，她气的不轻。但与她眸中怒气对上的，是姬夜阑的满心担忧。

他看着凤姜，既是诚恳又是担忧：“阿姜，杀心太盛易引心魔。”

他一步一步更靠近凤姜，抵着凤姜周身乍起的戾气，走向她，走向自己满心满眼的那个人。

他拿过她手中的齿刃，笑：“《仙衍录》道法篇有言：杀心戾气亦是业障，切不可任其生长。道心不稳，则易横生心魔。”

“你已是虚神，很快便会前去神域。业障深一分那净身池便难过一分。但我不一样，我没什么得到成神的宏图大志，也不指望自己成神，所以业障这东西于我来说没什么用。”

“所以……”

凤姜呆呆看着姬夜阑拿走了她的齿刃，然后他说：“这业障，便由我来受了吧！”

凤姜没有反抗，因为她现在没法动弹。

其实经过姬夜阑那这么一刺激，凤姜周身戮气散了散了些许。但依旧还生下些顽固的不肯离去，妄图以嗜杀之意引诱凤姜。

凤姜知道，这股顽固势力若不及时发现、及时消灭，那再过不久，便会长成心魔。到那时，道愈难，道心愈难守。

凤姜内里的意识和杀心在对抗。她见姬夜阑走向那已经挨了她几十，现在昏死过去的越岚语，心中也放心了不少，便就地打坐，闭上了眸子，与顽固势力做对抗去了。

至于姬夜阑，他其实没什么担心的。

眼前的越岚语已经昏死过去，且人还受制于离珂凤祁桑等人，他也勉强能应付。

他拿着齿刃看了看满身是血的越岚语，又看了看容亦兄弟身后那片红的发黑的婴尸林，心中发了狠，直接朝着越岚语腿上还算完好的地方用力扎了下去。

“啊——！！！”

“我、我要……杀了……你……”

越岚语被疼醒，见行刑的人又换了一个，还是他曾经心心念念的小美人。

只是他现在心中倒是没什么绮念了，有的只是恨。

他不就是玩.了几个女人嘛！他有何错？！他是未来的越海域主！是未来要一同海域的人！他怎么会有错？！

“我、我绝对要……杀、杀了你……和那个……臭婊子……”

姬夜阑面色一沉，眼底升起了杀意。他扎第一刀时是心中戚戚的，但眼下这人竟然骂阿姜，那他便不会再留手了！

他突然笑了。

一边笑一边用灵力幻化出了一桶浓盐水，朝着越岚语直直浇了下去。

“啊啊啊——我错了！我错了！饶了我吧！给我个痛快！”

越岚语用着最后的力气挣扎，那浓盐水浇在伤口上犹如被火灼烧了一般。这般的折磨，他实在受不了了！

“饶了你？你当初害人之时，可曾想过饶了他们？！”

“那些孩子还与你有着血脉之亲，你可曾想过饶了他们？！”

“那些女子原本良善，被你制成了尸傀，你可曾想过饶了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