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一生,处处是漩涡,婚姻的漩涡、职场的漩涡、生意的漩涡、各种漩涡,我不是云淡风轻的冷清秋,我要过丰富多彩的人生,所以努力的挣扎在各种漩涡里,因为我知道,只要能够守住本心,懂得在一定的时机全身而退,就不会迷失自己并且获得幸福。※
十一假期的第一天,姜月也终于飞回了老家,一是圆了她那天电梯被困时唯一想到的遗憾,二则在这种时候出门,到处都是人挤人,也实在没什么意思,所以回到家里、跟亲人团聚绝对是最明智的选择。
姜月的家乡在最遥远的北方——黑龙江,她这一飞真的称得上是天南地北,此时的东北,正值秋高气爽,稻谷飘香,到了晚上,室外的天然空调仿佛开到了十六度的底线,她裹着一个薄毯子,歪在院子中央的躺椅上看星星,在一旁陪着她的是还在读大学的妹妹——奚姜旭。
一阵冷风袭过,顿时让人神清气爽,姜月打了个冷颤,把身子又往毯子里缩了缩。
她问姜旭:“旭,很多年前,你曾问过我一个问题,如果我即将死去,最想做的事是什么,还记得么?”
“再清楚不过了,你当时回答说,如果自己要死了,肯定先把婚结了,我还嘲笑你,死到临死还要糟蹋一个大好青年。”
“是啊,可我在不久之前,被卡在电梯里十几分钟,当时觉得离死亡是真的近,于是我又想到了你的问题,我的回答却是想回家,现在终于实现了,感觉心里特别踏实。”
“是感情受伤了么?”姜旭好奇的问。
姜月摇了摇头,颇有感触的说:“那个时候期待爱情,不懂婚姻,现在经历过爱情,也预见了婚姻,就不再那么渴望了。嫁给别人,牵扯进另外一个家庭里,自然就会有许多的是是非非,有时候,还是觉得跟自己家人在一起最舒服自在、简单美好。比如,能像现在这样健健康康、和和美美、安安静静的欣赏夜空,我就特别知足了,现在商场里的珠宝、衣服、鞋子、手表到处都有满天星的广告,可只有此刻在我们头顶上的,才叫真正的“满天星”,它无法用金钱买的到,无法被任何人私自拥有,它才是真的奢侈品。”
姜月说完,把手伸向了夜空,开心的笑着,好像真的触摸到了星星般满足。
姜旭抬头也一直凝望着星空,眼前的一切对于她来说太过司空见惯了,她还太年轻,感受不到姜月所说的岁月静好。
“姐,你此刻会怀念曾经工作的大城市么?”
“确实有那么一点。”姜月心里承认,她怀念点点手机屏幕,就有送上门的热饮和点心,也怀念生鲜超市里那些琳琅满目的世界各地的水果和零食,她笑了笑,坚定的说:“不过我也算领悟了‘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凡事都有两面性,什么地点都有各自的优点和缺点,在这里就会自然而然惦记那里的好处,就像上学的时候总想着放寒暑假,可假期呆久了又会想返校读书,所以,不管在哪里,要做的都是过好当下,这是唯一的不悔良方。”
“你好像长大了很多,我毕业以后也要去大城市长长见识。”姜旭磨拳擦掌般激动的说完,手不小心碰到了裤兜里,发现有几个硬邦邦的小东西,掏出来一看,原来是巧克力。
“给你。”她把巧克力递给姜月,不在意的说:“这是小嫂子前几天拿过来的巧克力,从俄罗斯背回来的呢。”
姜月接过巧克力,一块接一块的吃了起来,直到全部吃光。
“原来俄罗斯的巧克力这么好吃!”姜月意犹未尽。
“小嫂子说那里的面包更好吃,可惜不容易往回带。”
“还有更好吃的面包!”姜月双眼放光,一瞬间,心里荡起了一丝自己也说不明白的憧憬,她兴奋的坐起来,开心的说:“我们明天去嫂子家串门。”
第二天一大早,嗜甜如命的姜月便坐在小嫂子家的沙发上埋头苦吃,茶几上已经堆起了一座由花花绿绿的巧克力糖纸筑成的小山。
“姜月,少吃点甜食,容易发胖。”小嫂子语重心长的劝导,然后端过来两杯茶,是紫红色的,分别放在了姜月和姜旭面前,她边收拾糖纸边说:“这茶也是俄罗斯的,我看那边的人都喜欢边喝茶边吃巧克力。”
“肥胖在我这里从来都不是问题。”姜月自豪的说着,又端起茶杯小酌一口,入口很酸,她艰难的下咽。
“有点酸吧,要不我去厨房拿几块白砂糖?”小嫂子说着便要起身。
“不用麻烦。”姜月连连摆手,解释说:“我喜欢无糖的饮料,多喝几口,习惯就好了。”
她又喝了几口茶,然后放下茶杯,一本正经对小嫂子说:“对了,你平时不是都要等到过年才回来的么,怎么今年这么早的?”
“下半年生意一般,耗着也没什么劲,反正上半年也没少赚。”小嫂子的语气有些得意。
“没少赚究竟是多少?”姜月期待的看着她。
小嫂子犹豫了一下,才慢悠悠的说“不到一百万,具体呢,我也没算。”
这个数字比姜月之前的年薪还要高,姜月和姜旭不禁同时张大了嘴巴,她们不禁开始怀疑寒窗苦读念大学的意义。
小嫂子中专毕业,在莫斯科的柳布利诺大市场卖鞋,她不怎么懂英语,更别提俄语,却可以常年生活在俄罗斯,生意做的更是风声水起。
说实在的,多少人大学本科、英语六级、在外闯荡多年,最终攒下的钱都不及人家一年赚的,比如,奚姜月就是。
不过,钱确实不是容易赚的,通过跟小嫂子的聊天,她们了解到,小嫂子日常要凌晨四点起床,晚上八点才能回到宿舍,单纯从体力上来讲,就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姜月在见过小嫂子之后,便决定办工作签证,然后也去俄罗斯市场卖鞋,这遭到了全家人的反对。
“你是大学生,怎么可以去做鞋贩子,那种工作又不用文凭,要是真去了,大学岂不是白读了?”老妈是第一个发飙的。
“现在的大学生也不是毕业后全都当白领,有种菜的、养猪的、摆摊的、送快递的,干什么的都有,为什么我去卖鞋就不行呢?关键是自己单干,这叫创业,比打工有出息呢。”
“一个女孩子,创什么业,你这是不务正业。”突然,姜妈妈话风一转,先姜月一步打起了苦情牌:“一把年纪了,赶紧结婚生孩子,妈知道你的身体底子不好,生孩子要趁早。”
眼看着妈妈再说下去,眼泪就冒出来了,姜月赶紧叫停这场无硝烟的战争。
“对对对,结婚生子当然是我目前的首选,请妈妈放心,我听你的还不行么,只是,女儿听了小嫂子的描述,真是想亲眼去俄罗斯看看,我旅游一趟玩几天,总是可以的吧。”
“旅游我不拦着你。”姜妈妈终于放心了。
姜月回到了房间,再一次认真梳理了自己凌乱的人生:她最想做的事,是画画,可目前单靠画画并不能养活自己、照顾家人;耕耘了好几年的老本行,不仅早已索然无味,而且在家附近根本没有类似的工作,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完全没必要回去;眼下的助教临时工,打从第一天做,心里便清清楚楚的知道,这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早晚都要离开;账户里不到二十万的存款,在通货膨胀的今天,也给不了自己多久的自由,但如果去了俄罗斯,在那里勤勤恳恳、踏踏实实的做一年,就算存不下一百万,养活自己肯定是没问题的,能够在三十岁前体验一回国外的生活、开开眼界也是好的,怎么也亏不到,万一要是真赚到了钱,人生说不上就此便有了转机。
她打开窗子,看着夜空中高高挂起的月亮,内心渐渐打定了主意。这时,姜爸爸慢慢的推开了门。
“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今晚的月亮特别圆、特别亮。”姜月说着指了指窗外的月亮。
姜爸爸用手把门掩好,走进来坐在床头,他随手打开一包写字台上的零食,有滋有味的吃了起来。
“你骗过了你妈,但是骗不过我,心里还是打算要去,对不?”姜爸爸还是看透了她的心事。
姜月诧异的望着老爸,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你虽然长得像她,但是内在的性格却随我。”姜爸继续吃着零食。
见到老爸如此开门见山,姜月也胸怀坦荡,索性全招了:“爸,你就当我国外出差一年,好不好?有嫂子在国外照顾我,安全问题请放一百个心,我也不会跟家里要钱,所有的开销自己都可以负担。而且,反正我都外面混这么久了,再放我出去一年,就回家陪你和妈妈。”
姜爸爸听了之后笑了笑,只问了一句:“真的这么想出去?”
姜月郑重的点头。
“听姜旭说你有男朋友了?他同意么?”
“他很开明,一定会支持我的,没准他也会辞职到俄罗斯陪我呢。”
“还是要跟人家商量好才行。”姜爸爸放下零食,起身准备离开。
“我知道,谢谢老爸。”姜月抱着爸爸的手臂,送他出门。
没错,这事是要跟林鹏说一声才行,姜月心里研究着要怎么开口,她拿起手机,给他拨通了视频通话。
林鹏过了几十秒才接,姜月质问他:“你在干嘛?”
“打游戏。”他用摄像头晃了晃面前的装备,然后又调转过来,笑着问:“在家呆的怎么样?”
“非常好,我的计划改了,要晚一天回去。”
“发生了什么事?”
“嗯,等我回去了再跟你说。”
“好,不过我还是要去接你。”
“想你。”
“爱你。”
挂了视频,姜月叹了口气,这种事应该要面对面讲才行,至少现在,她开不了口。姜月推迟一天出发,是因为要去派出所咨询工作签证的条件和相关手续。
回到广州后,姜月背着书包从到达大厅走出来,她老远就看见了林鹏站在出口处等她。
这是林鹏第二次到机场来接她,而她却已经有点习惯了他来接机,在人潮涌动中看到他的那一霎那,她确实有点舍不得他。
在机场的一家麦当劳里,姜月对他讲述了关于俄罗斯之行的完整故事,他很反对,他不想她离开自己,更觉得女孩子在外面会很不安全。
“我们就是异地恋一阵子而已。”姜月试图用各种角度来开导他。
“这好像不能叫做‘异地恋’,应该叫‘异国恋’。”
“我的人生里真的很想有一段这样的经历。”她委屈巴巴的看着他。
林鹏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说:“我非常不愿意你离开,但也不能自私的把你绑在身边,如果你想去,那就去吧,不过有一个条件。”他的语气很忧伤,他确实非常难过。
“只要我能办到,任何条件都答应你。”
“每天都要报平安,而且不能超过一年,一年之内必须回来。”
就这样,他们约好,姜月出国,至多一年,回国之后,她会规划考公务员或者当一名教师,然后,两个人就考虑结婚。
“而且,万一,我出去了之后太过想你,必须允许我随时都可以放弃。”
“你最好现在就放弃。”林鹏没好气的说。
第二天,姜月回到公司上班,觉得很奇怪,校区明明没什么变化,而且大家刚度假归来,气氛又特别愉悦,可心里就是感觉冷清,是因为吴奇么?
姜月有些失落的来到茶水间,看到夏颖正坐在那里发呆。
“你还好么?”姜月走过去,挎着她的胳膊,紧挨着她坐下。
“我很好,你放心。”
“那你的感情还好么?”
“已经没有感情了,我们现在只是普通同事。”夏颖的语气非常平静。
“关系真的可以回退,再做回普通同事么?”
“我们答应彼此,都会尽量努力的。”
这句话姜月觉得似曾相识,之前吴奇也是这么说的,可是没多久他就叛变了。
自从上次金融大厦一别,她似乎才甘心他彻底从她的生活中消失,她不再刻意去关注他的动向,不再只为了见他一面特意跑去他的咖啡店,除了喝咖啡的时候,她会刻意去想起他,想起小洲村,想起被困电梯,想起他为她特制的最后一杯咖啡,然后再告诉自己,一切都过去了,只是他在金融公司里做什么呢?他过的好吗?
姜月坐在电脑前上网,不经意间看到一条侦探公司的广告,她思索了几秒,然后点了进去,心里酝酿着一个不能告诉任何人的秘密。
她居然雇了一名侦探,去调查他。
最开始,她只是想随便试试,因为网络广告很多都是骗人的,再加上又是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侦探公司的广告。出人意料的是,姜月仅在一周后就收到了对方的回复,是一张吴奇的生活照,她转账支付了尾款,然后拿到了对方手里的全部信息。
按照双方的协议,对方提供的是一些关于吴奇的合法合理又不侵犯个人隐私的个人信息。
照片上的他又瘦了一些。
他有女朋友了,并不是王丝文,她的职业是一名中学老师。
他现在是一名证券公司的操盘手。
他的财务状况良好,刚刚换了新车。
他目前居住在郊区,偶尔还会画画。
姜月一遍又一遍的看着对方发过来的消息,他现在过的很好,至少表面上很好,她真心为他高兴,而这一切也提醒了她自己,要好好加油,要继续努力,她怎么可以被他小看?日后,如果再有机会见面,她不会给他机会后悔曾经喜欢过自己。
周末,姜月很早起床,她哼着小曲给自己做了炸薯饼,这道菜她最近学会的新技能,是用新鲜的马铃薯和橄榄油烹饪的,健康又美味,配上牛奶和小菜,她吃得心满意足。吃过早餐,她叫了一部网约车,直奔郊区,侦探公司并没有告诉她吴奇的所在的具体街道地址,只有大概范围。
她为什么要去郊区?想再见到他一面?不,不是,因为在吴奇的照片里,有一张的背景是一大片木棉花的花海,看着照片似乎都能闻到花香。
她在网上搜索了很久,觉得那个地方应该叫木棉湖。
没错,就是木棉湖,下车之后,她确信的告诉自己。
姜月走进了照里的那片花海,整个人都沉浸在花香里,她太喜欢这里了,有那么一刻,很想把这里买下来,能够在花海里画画,此生足矣。长这么大,她头一次对金钱有了欲望。但是,她很快便清醒过来,花开有时,花落无期,没必要为了这短暂的美好让自己成为欲望的奴隶,离出国还有几个月,能在附近租个民宅,周末过来画画也是很好的。
姜月从花海里走出来,看到周围环绕着村落,她走了很久的路,穿了好几条街巷,突然听到了喷泉的声音,视野也开阔起来,原来这附近还有一片别墅区。
在普通民宅和别墅区交界处,是一片果林,当季的沙糖桔和火龙果挂满枝头,凭着在南方多年的生活经验,姜月还分辨出了香蕉树、黄皮树还有菠萝蜜树。
“这里不仅适合画画,连吃有机水果都十分方便。”姜月诡异笑着自言自语。
“靓女,中意这里么?”
背后突然走出一个老婆婆用粤语跟她打招呼,她反应了几秒才明白对方要说的话。老婆婆一看就是本地人,她拎着一个装满沙糖桔的篮子,鞋子上都是土,看样子是刚从果园里出来。
“嗨呀,不知道这附近有无房子可以租?”姜月用蹩脚的粤语回应。
“我屋企喽。”老婆婆用手指了指对面的房子。
老婆婆的家跟相邻的别墅比起来简直是茅草屋,好在院子和阳台足够大。
“不过,我只租三个月。”
“时间无所谓,但是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不能改动。”
“我也没那功夫改动。”
因为老婆婆只收现金,她答应姜月可以拎包即住,下个周末再送租金过来。广东的绝大多数老人只能听粤语,他们既不会听也不会讲普通话,姜月庆幸自己之前在地铁通勤的时候,马马虎虎的学了一点,才勉强完成了今天的交易,否则,还没等去到异国他乡,就已经开始因为语言障碍吃哑巴亏了。
她走到阳台上,随便铺了一张凉席躺在上面,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不知不觉便睡着了。一觉醒来,发现太阳都快落山了,她饥肠辘辘的坐起来,折腾这大半天还没怎么好好吃东西。她走到院子里,发现了那片果园,她毫不费力的就翻了进去,很快便摘到了一把橘子和一个火龙果,正准备翻出园子的时候,警报器尖叫声响彻整个果园。
此时,逃跑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实在太饿了,她先吞下了一个橘子垫垫底,然后主动走到别墅门口跟主人自首。
别墅里走出来一位系着围裙的中年妇女,俨然一副女管家的尊容,看样子,她是特意来“迎接”姜月的。
“对不起,我迫不得已才...多少钱我都愿意赔。”姜月说着抬起双手,准备上缴赃物。
“哈哈哈哈哈哈....”房间里传来一阵老年男子的大笑声。
女管家做了一个伸手的姿势,请她进去,姜月一脸疑惑的挪了进去,走到门口,便看见了刚刚大笑的那个老人,他竟然就是曾经在私人会所送画给自己的那位老画家。
“老先生,实在抱歉,打扰到您了。”姜月深深的鞠了一躬。
“叫我爷爷就好了,家里的小屁孩们都是这样叫我的。”
“我可不是小屁孩,都已经快三十岁了。”
“在我眼里都一样。”老画家说着摘下了金边眼镜,安慰的说:“吓到你了吧,我在监控里认出是你,想叫住你打个招呼而已,并不是想要惩罚你。”
“原来是虚惊一场。”姜月心想,她定了定神,才发现老画家的面前摆了一盘象棋,她走到老画家跟前,好奇的问:“您是在一个人下棋么?”
“今天的棋伴有事来不了。”老画家遗憾的说。
“要不我陪您玩一局?”
“你也会下象棋?”老画家重新戴上了眼镜,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象棋是我们家族的娱乐活动,从小就耳濡目染了一些。”姜月说完,便利索的坐在了老画家的对面,她将棋盘上的乱棋重新摆好,谦虚的说:“晚辈棋技一般,就先行一步了。”
“泡茶。”老画家跟旁边的管家吩咐了一声,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姜月先往前走了一步“卒”,轮到老画家,他迅速的起了一个“象”。
老画家在象棋方面的造诣并没有达到他绘画的境界,碰到姜月,也算是棋逢对手,一老一少津津有味的对弈着。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人共下了两盘棋,老画家和姜月各赢一局。
姜月抬头看了眼窗外,天已经快要黑了。
“时间不早了,今天就先下到这吧,要留下来吃饭吗?”
“不了,谢谢您。”
“以后有空,就过来陪我下下棋,园子里的水果随便你,怎样?”
“荣幸至极。”姜月顿时眉开眼笑,乍一眼看到果园的时候,她还真寻思着要怎么才能跟果园的主人打好关系,没想到一切都水到渠成了。
出了别墅,姜月掏出手机,有林鹏好几通未接来电,她赶紧回话给他,然后随便在路边买了些小吃,便上了出租车返回市区。
一天走了两万多步,姜月累到沾枕头就睡着了。睡到半夜,她突然觉得肚子隐痛,接着是肠子抽搐般的绞痛,没几分钟额头就满满的都是汗。
“一定是晚上吃的小龙虾有问题。”她痛定思痛,觉得以后不再吃路边摊。当痛感减轻了少许的时候,她捂着肚子下床,翻找病历本和身份证,然后叫了一部车,她全程刻意轻手轻脚,以至于室友们都不知道她出门。
车还没到,肚子又是一阵剧痛,她不得不蹲下来继续等待。两分钟后,车子终于来了。平时不费吹灰之力的一趟行程,现在变得异常艰难,人只有在生病的时候才懂得健康的重要性。
终于熬到了急诊室,护士给她量完体温和血压之后,她便坐在诊室门口等医生叫号。本来这一路,尽显孤独和凄凉,可到了医院,她就发现自己并不孤单,因为前面不仅还排了十个人,走廊里的人来人往会让人有一种是白天的错觉。
“如果想在半夜里找人气,就去我上家公司或者医院。”姜月在等待的时候,连朋友圈的文案都想好了。
“奚姜月!”随着诊室里的这一声呼唤传来,她也很快被安排上了抽血和输液。医生的诊断结果和她预想的一样,是急性肠炎,只是她没料到还要住院两天,这应该是她出来工作这么久第一次住院。
输完液,已经天亮了,症状缓解了一些,她到医院的食堂简单吃了点东西,便回到病房。
“昨天半夜突发肠炎,我要住院两天。”她发了一条信息给盈盈。
“你别两天、三天的,好好休息,等好利索了再回来。”盈盈回复的很快,她的风格永远都这么霸气可爱,姜月看到了回复,暖心的笑了笑,然后就睡着了,折腾了半宿,实在是太累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感觉身上发了好多汗,应该是烧退了。她起身,想喝点水,一块毛巾从额头掉下来。
“现在医院里的普通护理都这么贴心了么?”她拿起毛巾,独自纳闷。
正当她伸手去够瓶装水时,林鹏开门进来,一手捧着鲜花,一手拎着塑胶袋。
“我来帮你。”他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将瓶盖拧开,递给姜月。
“你怎么知道我病了?”姜月怔怔的看着他。
“你先回答我,病了为什么不跟我说?”林鹏有些生气的说。
“我知道你的工作节奏,如果要一边照顾我一遍上班,估计很快你也会进到医院来。”姜月苦笑。
“我哪有你想的这么脆弱,要不是你的主管,好像叫什么盈盈,她特意通知我,我都完全被蒙在鼓里,还好你脑子没完全坏掉,知道把我作为紧急联系人写在入职资料里。”林鹏说着掐了掐她的脸。
有人来探望,心情都好了很多,姜月用了闻了闻,问林鹏:“什么东西这么香?”
“鸡丝粥和排骨汤,趁热吃了吧。”
这时候,姜月的目光停留在林鹏带来的那束花上。
“你买了‘康乃馨’来探望我?”姜月刻意加重了康乃馨三个字,恋人关系送康乃馨,未免过于俗套了。
“这花不是我买的,也不是给你的,他们知道我要来医院,就让我顺便也看一眼可乐,你要是觉得还行,就一起过去吧?”
“他怎么了?”
“听说他主动失血过多。”
“主动?失血过多?”姜月脑洞大开,也想不到里面究竟是什么名堂。
原来可乐昨天也住院了,与其说是去探望他,不如说是去取笑他。可乐昨天逛街的时候,看到了献血车便主动去献血,抽血的护士看他的体格建议他多献200毫升,他看护士长得很漂亮,连护士说的是什么都没听清就点头,等反应过来第二包血已经在抽了。最后,他头晕眼花的打车回到家,因为无法下床走路,被家人立即送到医院来。
姜月听了之后,笑的前仰后合,也不管肚子痛了,连香喷喷的鸡丝粥也放在一边,迫不及待的去“探望”他。
姜月抱着花,跟林鹏来到可乐的病房门口。林鹏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动静,姜月便将门开个小缝,将脑袋探进去,看到可乐刚冲完厕所,从洗手间出来。
“登登,我们来看你啦!”姜月将一大束康乃馨送到可乐面前。
“又来一波嘲笑我的家伙。”可乐笑着接过花束,看到姜月也穿着病号服,不解的问:“你怎么了?”
“这里的缘分还真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的。”林鹏走过来,扶可乐到床边坐下。
“我急性肠炎,就住在楼上,无聊的话可以到我那里坐坐。”
“既然是病友,那就必须多多关照。”可乐一副生死之交的架势。
可乐伸出手,两个人郑重其事的握了握。
“那病友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姜月问。
“本来也没什么大事,我妈非让我观察两天。”
“我也是两天。”
说完,姜月也伸出手,两个人又郑重其事的握了握。
林鹏在一旁笑呵呵的看着他们,见到护士来给可乐注射葡萄糖,便提醒姜月也该回去了输液了。姜月看了眼护士,她朝可乐指了指护士,然后竖起了大拇指。
“赶紧把她带走。”见姜月又来嘲笑自己,可乐无辜的向林鹏求助。
因为肠子又开始隐隐作痛,姜月低着头走路,她走的很慢,用手轻轻的支着腹部,林鹏在旁边,陪着她慢慢的走,从刚刚的生龙活虎到现在无精打采,林鹏只是觉得心疼。
回到病房后,他安顿好,不舍的说:“我要回去了,明天再来陪你。”
“去吧,我没事。”姜月笑着回答。
“如果你在莫斯科生病,我可不能说飞就飞过去照顾你,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知道。”
第二天,林鹏又来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这个时间,对病人来说有点晚了,可对他来说,已经算是早下班的了。
“今天感觉如何?”
“已经完全好了,明天就能出院,医院里实在太无聊了,手机屏幕都快被我戳破了。”
“病房里确实太安静了,看看电视也挺好的。”林鹏说着打开了电视,然后切换着频道,他特意为姜月选了一个综艺节目。
看什么姜月都觉得无所谓,只是有点声音之后,病房的气氛的确好了一些。
“这个女人的鼻孔好丑,快翻到天上去了。”林鹏一本正经的吐槽。
听到他的评论,姜月这才认真的看了一眼电视,原来林鹏说的是当红主持人徐然,她是一个让大多数女人都足矣嫉妒的人,高个人美,名校毕业,才不到三十岁就已经是卫视的当家花旦了。
“这么完美的女人,你干嘛非要盯着人家身上唯一的小小的缺点呀?”姜月做为女人,都忍不住当起了正义使者。
“实在是太丑了。”林鹏依旧在摇头并继续切换着频道,找了半天,还是停留在了体育频道,这次的节目是他为自己选的,然后他坐在了另外一张病床上。
看着他一脸嫌弃的样子,姜月只是觉得好笑。
“你在想什么?”林鹏问。
“在想你以后要是出轨,对方究竟会是怎样的一个人。”
“我不会出轨。”林鹏回答的坚定又干脆。
都说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这张嘴,可姜月就是控制不住的想要相信他。
“小龙虾很脏的,以后还是别乱吃了。”林鹏偶尔看一眼电视,时不时也转过头来跟姜月说话。
“你不知道我有多后悔吃它。”姜月惆怅的叹息。
“你好像很不开心。”
“一想到睡在医院里,我就开心不起来。”
“那就回家睡。”
“可是要明天才能办理出院手续,而且还有两针要打呢。”
“那就明天再回来打针办手续。”
为了方便第二天再送她去医院,林鹏把姜月接到了自己的住处,他让姜月睡在卧室,自己睡沙发。他的手机忘在了卧室,因为屏幕一直亮着,姜月就不由自主的去看了一眼,他在网页里检索一个问题:“七龙珠可以让人复活多少次?”
姜月本以为自己会笑出来,可是她并没有,相反,反倒觉得有一丝伤感。
原来,不仅每个女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个小女孩,男人也是一样。这个世界,有太多的条条框框去约束男人和女人,越来越多的不婚、离婚,其实最本质的原因,应该是人都越来越聪明了,越来越想为自己而活了吧。
姜月病好之后,便辞去了兼职助教的职务,她想在出国之前能多在木棉湖边尽量多住些日子,也想在自己最好的年纪给自己一份最奢侈的礼物——自由。
一个美丽的黄昏,姜月和老画家坐在别墅的庭院内像往常一样下象棋,正在关键时刻,女管家来报告说,有客人来了,老画家一直低着头思索,没有说话,于是女管家又悄悄退了下去,直到这盘棋下完,老画家重新抬起头,女管家才再次走上来,到他耳边嘀咕些什么。
“爷爷,那我就先回去了,刚刚我赢了,所以这盘水果归我了哦。”姜月做个鬼脸,端着盘子转过身来,才发现女管家所说的“客人”不是别人,正是岑杨。
她愣了愣,知道这里不是自己能说话的地方,跟岑杨点头示意后,便离开了。她回到自己的阳台上继续画画,没过多久,岑杨也来到了阳台上。
“这里是你租的?”岑杨边四处张望边问,他今天穿的十分休闲。
姜月点点头,解释说:“我也是租了之后,才知道隔壁就是老画家的别墅,能在这里再次见到他,真是太巧了,有时不得不相信天意这种玄幻的东西。”
“他可不是简单的画家。”岑杨的语气不仅年少成熟而且果断有力。
“知道,他还是校长嘛。”
“也是投资人,这就是我今天来找他的原因。”
“我只是陪他下下象棋,讨点水果吃,别的忙可真帮不上你。”姜月无奈的耸耸肩。
“我不是为了找你帮忙才来这里的。”岑杨笑着说。
命运其实很喜欢开玩笑,姜月能来到这里,明明是因为她想了却一段有缘无份的相伴,却因此而遇到了生命中另一段有份无缘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