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矜:“你说话她听吗?”
景坚:“以前是很听的,那时候她想想”想了半天,景坚愣是没敢把温晓喻对他的觊觎说出来。
万一林子矜讨厌温晓喻对他的喜欢呢?
万一她因此生气呢?
万一她真以为他跟温晓喻之间有什么呢?
那他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此时的景坚就像完全换了个人,平时那股子运筹帷幄,洒脱不羁的劲儿完全消失无踪,站在林子矜面前的,只是个在情场上初出茅庐的毛头小伙子。
面前的少女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他,景坚越来越慌,一横心,决定牺牲自己一次,去找温晓喻说清楚,为林子矜解除后患。
“我会尽快去找她,想办法跟她说清楚,尽量不让她来打扰你,对了,还有戴叔,我跟戴叔说一声,他肯定也会护着你的!”
先前戴国梁别有用心地让他给林子矜送信,景坚只是无所谓地照做,心里还暗暗嘲笑老头子犯傻。
现在,景坚心里已经把戴国梁当成了救命稻草,戴叔叔不是想撮合他和林子矜吗,戴叔叔在林子矜面前好像很能说得上话?
他得赶快给戴叔去信,不,得拍个电报,让老头子帮他说几句好话。
直到景坚把戴国梁搬出来,林子矜才相信,景坚这次真的不是故意来坑她的。
她笑了笑:“没事的,你不用专门找人家,也别打扰戴叔叔我这人虽然讨厌麻烦的事儿,却也不怕麻烦。”
她的笑容温和随意,却极有感染力,景坚一时看晃了眼,老半天才缓过神来,回到正题上:“那,那,那你觉得我行吗?”
他的意思是想问,你觉得我这个人行吗,我和你处对象行吗?可不知怎么的,今天他忽然变得笨嘴拙舌,连话都不会说了。
林子矜自动忽略了我字,理解成了这样做行吗的意思:“有什么不行的?如果她真的找来,我跟她解释清楚就行了,实在不成,可以请你出面解释啊?再不成的话,我找个同学,让他假装是我对象,知道我有对象,温晓喻自然就不闹了。”
林子矜想着,能请哪个男同学帮忙演一出戏,假装他是自己的男朋友,以证明自己对景坚没有丝毫的觊觎之心。
嗯,这个人得很优秀,不然的话,在温晓喻面前很难有说服力,毕竟景坚除了喜欢坑她,其它各方面似乎还算优秀。
什么?!
景坚一下子就懵了,感情这半天,这丫头说的和他说的不是一回事啊?
兵书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景坚连着两次表nn迹都被误会,在他的心里,还隐隐地觉得,也许林子矜这是故意岔开话题呢?
他可不是受点挫折就后退的人,索性把话题挑明了再说一遍:“林子矜同学,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在林子矜的注目下,景坚的脸越来越红,但仍是勇敢地说了出来:“我的意思是,你觉得我这个人还行吗?咱俩能不能处个对象?”
林子矜有点糊涂,景坚要和她处对象?
她认真地看了看景坚,对方神情专注而庄重,两只手将装着镜子的纸盒捧在胸前,小心翼翼地就像捧着包似的。
这个时代,未婚男女之间的关系是很单纯的。
大家要么是纯洁的革命友谊同志关系,要么就是认认真真的处对象。
除非是亲戚之间以辈份和亲戚关系称呼,互相叫个大表哥小表妹的,其它时候同龄人之间,再好的朋友也都是以同志互相称呼。
男女之间那种既不处对象又暧昧不明的关系,在这个时代世俗的眼光里,就是耍流氓。
景坚刚才说得很清楚,问林子矜能不能和他处对象,他用词准确,态度郑重,看这样子不是打算坑人,而是动真格的了?
林子矜被景坚坑怕了,明知道是真的,还是觉得荒唐,她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你说,你要和我处对象?”
“对!我想和你处对象,你看行不?”景坚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认真地大声说。
林子矜一缩脖子,看看周围:幸好幸好,这儿还算偏僻,又正值午饭时间,周围几乎没人。
景坚在她面前一直都不遗余力地花样作死,难得面对景坚郑重其事,紧张万分的表白,林子矜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莫名其妙地有点想笑。
这家伙是什么时候起了这种心思?他一直以来不是总嫌她笨么,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打是亲骂是爱?
林子矜被自己用的这个词给恶心到了,好半天才问道:“所以,前段时间你替戴叔送信,都是你自己找的借口?”
景坚呆了一下,实话实说:“不是的,信是戴叔让我送的,那时候我还没有还没有”
他说不下去,脸红得像一块红布。
林子矜却听懂了:“那时候你还没打算和我处对象。”她带着点笑意,饶有兴趣地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有的呢?”
景坚有点窘迫,感觉这场面似乎有点像他审俘虏时的情形,不过现在他自己才是那个俘虏。
打退堂鼓不是景坚的作风,他结结巴巴地说了实话。
“我,我其实也不知道,好像,好像上次在火车站救那个小姑娘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很好,和别的人都不一样,后来戴叔让我给你送信,我知道他的意思是想撮合咱俩,不过嘛当时也没当成一回事”
他有点犹豫地努力回想,语气有点不确定:“或者,可能,那时我就喜欢你了?不过真正知道,是那会儿在商场里的时候。”
你穿着红色呢大衣,满脸憧憬的模样。
你坏笑着说,温晓喻是我的对象时的模样。
刚刚你从宿舍楼里气势汹汹地走出来的模样。
现在的你带笑不笑的模样。
还有两年前,在戴叔住的小巷子里,我冤枉了你,你炸毛时的模样。
你在车站丢了东西,惶惶然又郁闷的模样。
一时间,景坚心里浮现出许多林子矜的样子。
他惊讶地发现,他心里珍藏着她所有的模样,她和他接触的每一个瞬间,她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她说过的每一句话,此刻都在他的心里完完整整,纤毫毕现地浮现出来。
画面最后定格在冬日晨光里,破破烂烂的矿山小镇上,她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瞪着他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