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关起门的杀威棒

双方条件谈妥，范轩杰走出审讯室，在门口对入口处的那名看守招了招手。看守正和梅方舟安排的那名行动组的人闲聊着什么，俩人一块儿过来了。范轩杰对看守吩咐，给伊能庆子重新安排一间牢房。

武汉站现阶段的所谓牢房，就是在地下室隔出四个小间，门口安上铁栅栏。目前也就仅关着伊能庆子一人。

范轩杰从出口走上地面，尚未适应上面的光线，便感觉有束目光锥在自己的脸上，原是梅方舟搬了张椅子坐在那儿，专意等着他。

“能谈谈吗？”梅方舟起身走到他跟前。其他在场的人全都把目光转了过来，擎等着看梅方舟这一近乎挑衅性的行为有个怎样的收场。

范轩杰可不想有人看这场笑话，啥也不说往楼上摆了下脑袋。俩人前后进了范轩杰的办公室。范轩杰自顾泡了两杯茶放一杯梅方舟面前，自己坐回办公桌后的位子上，趁热喝了两口暖暖身子，这才向纹丝不动的梅方舟看去。

“怎么不说话？”

梅方舟端起杯子：“我等着你开口呢。”

范轩杰说：“不是你要谈的吗？”

梅方舟一个微怔：“哦，对。人犯应该招了，没有我的珠玉在前，恐怕……”

范轩杰讽道：“准确说，老鼠在前。”

梅方舟有些毛了：“不管怎么说，没有我的在前，就没有你的凯旋而归，是这么个理吧？”

点了下头的范轩杰说：“也对。”

哼了一声，梅方舟说：“你就没想着对我透露一二？”

“没有。不是不想，而是不能。”范轩杰正色道。

“什么意思？你正我副压我一头？”梅方舟顿时光火了，手里的杯子正欲往桌上墩去。

“且别，后勤才新买的杯子呢。你也别恼，且听我把话说完。”范轩杰从办公桌后绕到梅方舟身前，半个屁股往桌上坐去，对他形成一个压制的态势。

“老梅呀，什么正呀副的这样的话我以后不想再听见，你我目前仅是工作关系，说白了就是种上下级关系，咱们是否该遵守一定之规？”说完重新走回他的座位。

范轩杰此说，是明摆着要他守规矩。但若要梅方舟听得进去，显然不可能，所以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后，慢慢地起了身。

范轩杰的目光就定在他的脸上，随着他起身的高度一点点往上挪，在他准备拂袖而去之际，缓缓道来：“我在这儿说这话，你应该懂我的心思。那么言归正传。这个伊能庆子算是我的一个旧相识了。风陵口铁索桥一战你应该听说了，她就是那个押着乔某的女人的人，而我是那个必欲杀她而后快的现场最高长官。她是奉命从重庆前来武汉追杀我安插在日华中派遣军情报部门卧底的干将，这样一个人身上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在这里，我能让一个除我之外的任何人得悉吗？”

这一席仿若石破天惊的话，说得梅方舟脸上的骄横之气渐渐淡去，也使得室内的氛围趋于尴尬。梅方舟没法收场啊，难道要他向范轩杰道个歉，这比杀他都要难受。

幸得门口响起了敲门声，闵敏清悦的声音随之传来“二位站长，吃饭啰。”

范轩杰回应了一声“来了”，对梅方舟做了个请的手势，化解了他的尴尬。

俩人一出门，闵敏在门外侯着，脸上一副略为诧异的表情。皆因范轩杰到任这些天，忙得晕头转向，饭菜都是霍光或闵敏和郝静两个女人争着替他端到办公室来的。

武汉站的小食堂设在一层的西头，伙食一直不错，两荤两素加一汤，自个拿饭盒打也行，几个人拼一桌用盘碟盛着喝点小酒也可，但梅方舟规定了，二两为上限。

范轩杰与梅方舟并肩走进小食堂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俩人的脸上，可所有人饥渴般的目光瞬间黯然，这俩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太能装了。

今天的两荤，是烧羊肉和清蒸团头鲂，两素为清炒小白菜和茼蒿，外加大盆的骨头汤，全是拼桌，每张桌上热气腾腾。

因为是第一次在食堂用餐，范轩杰边往一张空着的桌子走去，边和几个科长主任点着头，到桌边，食堂里的厨子已经抢着把四菜一汤端上了桌。

范轩杰和梅方舟稍微谦让着坐下，闵敏就势坐在了范轩杰的身边，另张桌上的郝静撇了撇嘴，本已迈出的脚收了回去。技术科的文昭推了她一把说别不好意思啦，她方嫣然一笑走过来坐在了闵敏的对面。

范轩杰打量着眼前分外诱人的四菜一汤，笑着问梅方舟，要不要来上两口，霍光已拎着一瓶酒凑了过来。

范轩杰刚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几位科长主任立刻跑了过来，非要敬他一杯。范轩杰开玩笑说，工作时间这样不好吧。闵敏和郝静这两个女人硬嚷嚷着第一次同席，必须得敬一杯。郝静甚至夸张地对着整个食堂的人扬着手臂喊，这多不给我们女人面子呀，是不是？

范轩杰无奈只得先跟她碰了个杯，酒到嘴边还没进喉咙，门房老张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大喊，不好了，警察局来电话，同仁里华盛客栈发生大爆炸，死了俩人重伤一人！

站里的对外电话设在门房，为什么是警察局来报信，而非站里的人或老付他们？范轩杰的眉头皱起的同时，向霍光使了个眼色。这货赶紧地起身朝设在大院门口一侧的门房飞快跑去。

警察局把电话打到这儿来，定是认为此事与军统有关。几乎所有人都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和酒杯，而范轩杰一口饮尽杯中酒，起身向外走去。梅方舟和边江、彭克己以及情报室主任赵康有紧随其后，其余人等亦纷纷离座，向门口拥去。

接了电话的霍光跑到范轩杰身边，对他一阵耳语。范轩杰扭头对梅方舟说了句“警局认为和日本人有关，要不要同去”，梅方舟立刻嚷着备车，而范轩杰的目光则有些犹疑地投在闵敏的脸上。当闵敏的目光迎上他的目光后，他马上吩咐她，去他的办公室，或许会有某个电话来。然后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