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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8章 年三十惊魂

第一次在家以外与家人以外的人吃年夜饭是一种怎样的感受?乔某的体会是想哭。因主人盛情的款待而感动,因思念家人的黯然而感怀。

乔某是最后一个到的范轩杰寓所,是因为给女主人买束花儿耽搁了。今晚买花的人格外多,将花店内外围了个水泄不通,大概因为这是抗战胜利后的第一个年三十,饱受倭寇蹂躏的民众太需要一个家人团聚的氛围了,而鲜花是这种氛围的最佳点缀。

让乔某感到意外的是,除了他预想以内的霍光和郝静、闵敏,范轩杰也请了技术科的文昭和后勤科的吴小非,他俩也来自重庆。

当范夫人打开门迎面看见那束鲜花时,竟激动地说:“还是乔少懂我,好多年都没人给我老婆子送花儿了,就他还记得。”眼里竟眨出些许泪花。

闵敏和郝静一下围了过来,干呷醋地直嚷,我的呢我的呢。

乔某往后退了一步,从大衣内袋里“变”出两束三支装的红玫瑰。闵敏抢过自己的那束的同时瞥了郝静手上的那束,眉头不经意间微蹙了一下。三只玫瑰的花语是最爱。乔某什么意思?这也讲一碗水端平的呀。但当她看到郝静用手里的花朝霍光的脑门上打了一下,心里一下豁然,朝乔某飞了个媚眼,伴着他走进去。

饭厅中央的桌子中央,热气腾腾的火锅已经摆上了,范轩杰一人在厨房里忙活着。很快,火锅食材和四个热菜和两个凉菜拼盘也端上了桌。郝静和闵敏欢欣雀跃地嚷着开吃喽,文昭打开一瓶五粮液,乔某起开一瓶红酒一一斟上,范轩杰从厨房里出来了。

第一杯酒自然是敬范轩杰两口子。范轩杰喝了半杯后笑眯眯地说,今儿是年三十,站里的中层中,你们几位都是来自重庆,我就索性都喊家里来一块儿热闹热闹,八仙桌正好八位。祝各位来年步步高升。

第二杯酒,大家一起祝抗战的胜利。

第三杯是吴小非闹幺蛾子,硬要祝乔某和闵敏、霍光和郝静成双成对喜结良缘。郝静大声嚷嚷着不干,申明自己和霍光是纯粹的革命友谊关系,霍光听着也不恼亦不窘。乔某微笑着听之任之,这种场合和氛围,辩说无益,一个弄不好应了越描越黑那句话。他身侧的闵敏亦是端着张笑脸,心里乐开了花。

这一顿盛宴一直吃到快十点了才撤席,包括女主人在内,估计都有些微醺了,个个一张脸红彤彤的。

坐下喝茶没安静一会儿,郝静去唱机那儿翻出一张舞曲的唱片放了起来,借酒劲耍酒疯,把手伸向乔某要跟他跳一曲。

女主人瞧了噘着嘴的闵敏一眼打了个圆场,让郝静站稳了跳,不许借机揩乔某的油,当年在重庆乔少可是各大舞厅公认的舞王。

听话听音,郝静痞笑着跟闵敏说了句“借你的乔少用一下哈”,不由分说地拉着乔某便跳了起来。

乔某本非矫情人,略略照顾着确实有些醉了的郝静跳了一曲。当乐声再起时,范轩杰向夫人伸出手,乔某亦含笑向闵敏邀舞,外面的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这会儿有客上门倒是稀罕。就在女主人上前去开门,大家心里猜着会是哪位不速之客时,门开处,竟是一个怎么也意想不到的人汉口警察局三分局的王彦东王探长,他不该是来给范轩杰拜年的吧!

那就准没好事。

这王彦东或许没料到一屋的人迎着他,连忙伸手作揖致歉道:“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扰了各位的雅兴,那就提前给大家拜个早年了。”

众人纷纷还礼后,范轩杰走上前去直望进他的眼睛里。王彦东讪笑一个在他耳旁轻声道:“抱歉范站长,的确不该来打扰的,可实在是遇上一件棘手的事。”

范轩杰点了下头说:“若不方便说,我们去那边。”下颔朝书房那边扬了扬。

待俩人一进去,闵敏猛跺了下脚,讨厌!直至乔某朝郝静挥了下手音乐重新响起,乔某向她做了个邀舞的动作,她才喜笑颜开地跟他搂在了一块儿。

范轩杰和王彦东关在屋里谈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出来。一脸严峻的范轩杰径直走到沙发跟前,分别扫了乔某、霍光和文昭一眼说:“老哥哥我有个不情之请,想拉三位一个苦差,随王探长去黄安今红安出个现场。”

他既然这么说了,且王彦东一旁连连作着揖,虽不知为个啥事,这个面儿必须得给的。三人点了点头,正欲随王彦东出门,范轩杰吩咐他堂客收拾点吃的带路上。

闵敏颇为不舍地怯怯地问了声,我们也去行吗?

范轩杰颇不耐地回了句,跟你说了,苦差。

他把他们送出门。霍光是开了车来的,三个人上了车,范轩杰却仍然什么也不交代。车子开动后,吴小非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啥事啊,搞得人蒙头蒙脑的。

乔某思量着说,估计是留给我们自己去琢磨吧。

跟在王彦东的车屁股后面,一路颠簸了近三个小时,才抵达黄安县一个叫杏儿乡的地方。王彦东停了车,下车过来又作了个揖才说:“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霍光跟他算是熟人了,便道:“就别紧着客气了。到地头了?”

王彦东往前方黑暗里指了指说,还得步行大约半个小时。

霍光推开车门跳下车,那就开步走啰。

乡间的路哪有那么好走的,乔某感觉脚底都打泡了,才隐隐约约看见了星点灯火,王彦东指着说,这里就是东八村。再往前走了几百米,有哭声传来,飘荡在夜色里显得分外凄惨。在走近几幢散落于一个鱼塘边的屋子时,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迎了过来。这人也是一边忙忙地作着揖,一边不迭声地道着歉。

王彦东介绍,此人现任黄安警局局长,姓路名大正,俩人曾是警察学校同学。是他一个电话,求着王彦东一定要跑一趟的。

一间亮着瓦斯灯的屋里哭着奔出一对老年夫妇,路局长喝了声“回去”,在前引路,说这里就是现场,死者是老人的儿子,名叫何守新,中午才从外地赶回来,想陪父母吃个团圆饭,喝了两杯酒去茅房,在后门处被人抹了脖子。

沿着整幢屋,拉起了一溜草绳。他们从前门进,穿过堂屋到了后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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