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海产之丰富,让张破虏大开眼界。
海水清澈,其沙如银,飘荡来去阵阵清甜,脚下到处是海鲜,随意走几步,就是各种不同的海货。
张破虏现在,只需看看木瓜螺的个头大不大,考虑袋子是否能装下,他只是拣了几分钟,就将袋子装满,阿塔手里还提了两个巨型的家伙。
顺便,他还揣了一兜,前世他从未吃过的贵重玩意——狗爪螺,也叫做佛手螺,马牙,还叫做鹅颈藤壶!
张破虏喜不自胜,欢喜道:“阿塔,我们回山寨,回去就做来吃!”
一听到吃,阿塔拔腿就跑,跑得飞快,哪怕张破虏没有抗麻袋,也跑不过他。
等张破虏到达自己的狗窝,阿塔已经望眼欲穿,正蹲在张破虏门口,也不知是在流口水,还是等得无聊吐泡泡。
等不及歇息,在阿塔期盼的眼神中,张破虏开始动手。
山寨只有几口铁锅,月纶这一口锅还需要煎熬伤药,清洗纱布,张破虏干脆去到勿吉家,勿吉的陶罐太小,于是把勿吉的大石锅洗了,再掺上水,架上木柴就开始烧。
可即便是大石锅,一次也仍然只能放入两个。
勿吉已经把事情安排得差不多,见二人捣鼓,也跑来凑热闹,看到这么大的宝贝,好奇地问:“破虏又弄出什么好吃的?看来今天我不用吃黑糊糊了!”
张破虏笑眯眯地道:“阿舅看能否弄点野茱萸,再弄点苦香叶、韭菜花、葱花、大蒜?”
勿吉已经尝过张破虏的手艺,兼中午只吃了两口,还处于饥饿状态,见水一开,顿时更饿了。
掰着指头算了算哪里有这些东西,勿吉开怀道:“野茱萸此物,娜依处有,其它我去采来!”
待勿吉离去,张破虏招呼阿塔:“你去唤娜依阿姨来吃东西。”
支走恋恋不舍的阿塔,张破虏才开始捞起已经煮过的螺,添了水,再放进两个,拿起刀子,将煮过一次的螺肉挑出来,去了沙袋,用刀将螺肉切成小块。
放置陶罐的小灶,也已经生起了火,水已经煮开,张破虏将切成小块的螺肉,直接一股脑丢了进去。
很快,勿吉也回来了。
等张破虏处理好调料,阿塔如同一头飞奔的野牛,几乎是直接从山上跳下来,“砰”地一声巨响,已经落在勿吉家的地坝上。
张破虏、勿吉二人哭笑不得,等了半天,才见到娉婷的一个白影,慢条斯理走下来。
阿塔明显等不及了,眼睛发光,又拼命掩饰着渴望,瓮声瓮气道:“破虏哥哥,可以吃了么?”
张破虏苦笑起来,连忙道:“可以吃了!”
可真端上来食物之后,几人仍然大吃一惊。
勿吉也好,月娜依也罢,以及张破虏,三人均是一人一个陶碗,就着海鲜汤,挑着螺肉,蘸了调料,吃得温文尔雅,滋滋有味。
只有阿塔吃得不一样,哪怕巨人中午已经吃掉了半头鹿,可到了晚上,仍然是一口一碗,根本不去考虑调料,也不去考虑汤汁是否烫嘴。
这般如饕餮风卷残云,弄得张破虏不得不一口吃光螺肉,然后马不停蹄开始继续当厨师,这让浓眉大眼的少年差点哭起来,寻思自己信口开河要包养阿塔,到底是不是穿越以来,犯下的最大错误!
几乎,是他刚做好,阿塔一口一碗,然后两眼亮晶晶,讨好地瞪着张破虏,等着下一碗到来。
月娜依、勿吉二人瞪大眼睛,张破虏心中哀嚎……那是木瓜螺啊!大的十多斤,小的七斤,阿塔这个狗东西怎么这么能吃?
小爷刚刚才吃饱,现在竟然又被累饿了!
张破虏想要让勿吉二人帮忙,但二人何等醒目,一个借口要去照顾阿父,一个借口要去清点行头,二人跑得飞快,几乎是亡命而逃。
月娜依更是连风度都不要了,小脚一点,竟然用上了轻功!
张破虏做最后两个螺的时候,阿塔才打个饱嗝,感动地说道:“破虏哥哥,我饱了。”
突如其来的话,差一点让已经陷入麻木状态的张破虏,感动得痛哭流涕。
这让张破虏立即下决心,但凡以后要烹饪,坚决不弄这种细活,一定要去森林里弄大货,比如山羊、野牛……弄一次就好,既能管饱,还不用如此麻烦!
至于海鲜这种东西,偶尔调剂一下还行,天天吃,怕是小爷要累死在厨房。
只是,弄了这么久,出发的时间也已经到了。
勿吉拖着疲惫的张破虏,与精神头十足的阿塔来到寨外,见人群已经聚集,也不啰嗦,朗声道:“出发!”
见到阿塔,众人眼神有些诡异,但是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距离阿塔远了些,好在大个子没有丝毫感觉,他只是乐哈哈跟在张破虏后面,把张破虏的绳子、棍子等物,统统背在身后,等过了一会儿,仿佛想起勿吉也给他做过好吃的,干脆把勿吉的也抢了过来。
偏偏,他背的最多,还是最轻松的那个!
众人一路向北,下了虎山,就是各种号称沟的地方。
大家到了小南沟河谷之后,便不再向北,接下来的晚上,便是莫力等人的劳作时间,他们需要去到更北一点的地方,然后向回搜索,确定群兽的准确位置,告知勿吉,就算完成了任务。
至于杨开山,则在小南沟以西,待大规模围猎之际,他们会从西至南,堵住猎物大规模逃串的可能,配合勿吉带领的主力完成任务。
张破虏眯着眼睛想了想,忽然悚然一惊,自付道:“枉小爷来了这个世界还苦读了一番兵法,勿吉阿舅这番安排,岂不暗合兵法之道?”
“有侦查,有辅助,有前锋,有主力部队,兼有辎重后勤,分工明确,配合严谨,勿吉阿舅哪怕去带兵,想来一方守备将军,也比不过他的水平罢?”
“听他之言,此乃阿公传授,山寨已经沿用了几十年的狩猎方法……”
这个念头一起,张破虏忽然觉得疑窦重重,方外之地有老杨,有老李,还有月纶这么个不见深浅的人物……当年张懋又是如何娶的月娜奇?
她若只是一个山寨头人之女,难不成张懋那肤浅的家伙,仅仅看中了母亲的美色?
但阿塔打断了张破虏的寻思,乐呵呵拉扯着他,道:“哥哥,我已经收拾好了。”
张破虏瞪眼望去,只见阿塔这个莽小子,已经凭着蛮力折断了好几颗树枝,将二人要住的地方清扫了一大片,中间空旷一些的,弄了些杂草,再将张破虏那张经年未浆洗,已经有了包浆的床单,铺在上面。
相较于其他人,这个头脑简单的小子,算是极其用心,这么一捣鼓,更算得上奢侈。
可张破虏只是一看环境,就有些愠怒,这些人明显是排挤阿塔,勿吉本来考虑张破虏没什么经验,让张破虏紧随于他,可当真分配之时,却有人将张破虏分配于丛林边缘。
否则,哪里需要阿塔去折树枝,何须费老大力气。
张破虏寻思起来:“小爷好歹也是寨主的亲外孙,想必兀特乞老爹的人手,杨大叔的人手怎么也不至于这样对小爷罢……”
“唯一对小爷有意见的,除了凡奴儿的人,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