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拉,刚好将二人拉出弓箭攻击范围,临近张破虏的两颗大树,完美隔开了暗杀。
借着两颗大树的遮蔽,张破虏一边说话,一边疯狂打着手势,道:“阿舅你这手上是什么,怎么会咬我?”
“哎呦,我好痛,头好晕……我疼得眼珠子都快掉了!”
浓眉大眼的少年还真不是说假话!
他和巴克虽然脱离了敌人攻击,但巴克的同伴,以及阿塔,仍然在敌人攻击范畴之内,兼能量在这段时间急剧发动,他的脑袋已经有膨胀之感。
好在,巴克自小随人打猎,他的狩猎技术,练习的武功可能不是最高,但只比张破虏大四五岁的巴克,警惕心却无人能敌。
巴克也配合着嚷嚷起来:“小郎不要乱动,阿舅帮你捉虫!”
“放心,这虫没什么毒……”
哪里有什么虫,二人手舞足蹈演戏,声音加大,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旁边警戒的青壮,给巴克打了一个手势,巴克立即回了一个手势,只是短短的瞬间,窸窸窣窣声音响起,一堆人就匍匐着过来。
张破虏只来得及最后一次扫描,见那两个蒙面人已经悄然远离,入了林间深处,再也寻觅不得。
勿吉也被惊动了,他第一个赶过来,喝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破虏无奈,强忍着剧烈头疼,编制谎言道:“我和巴克阿舅聊天,眼角余光忽然见到两个人影,刚开始还以为看错了,结果对方的长箭在月亮下反光,就让我发现了。”
勿吉将信将疑,把眼光望向巴克,但圆脸汉子把手一摊,笑眯眯道:“我被小郎拉着摔了一跟头,倒是没看到人……不过,去看看不就晓得了?”
勿吉点点头,招呼了几个人,道:“我左你右,中间留两人前进,互相掩护。”
众人行动时,张破虏也弓着背跟在勿吉后面,见到巨石,指着道:“阿舅,你看巨石下草丛,明显有人践踏的痕迹。”
勿吉是老猎手,山林里一草一木有任何变化,都很难瞒过他,他借着火把,向周围望了几眼,又将附件几十米范围看了一遍,回来后脸色难看道:“不止两人,来的至少有五十人!”
众人脸色都变了!
大家都是老猎手,立即认定这是一次有预谋,或者至少有恶意的袭击,只是因为被张破虏警觉,对方才立即退去。
巴克怒道:“这周近要么是柯家寨,要么是朴家寨,要么是黑风山,兼进退有序,来去自如,不是他们又是谁!”
“阿虎你们几个跟我来,我们去要个说法!”
“混账!”勿吉一把拉住巴克,也发怒道:“你已经二十岁了,怎地还是如此冲动?”
“你一没有证据,二没有证人,去找谁?”
“去找柯家寨,还是朴家,还是黑风山?”
巴克更怒,圆圆的脸上凶肉隆起,顿时又变得有些方,怒道:“管他谁,老子一个个找过去!”
勿吉气急,山羊须都抖了起来,低声喝道:“阿父重伤,他们正对寨子虎视眈眈,你是想给山寨结仇么?”
“你个蠢货,你死了没所谓,那些嗷嗷待哺的小儿怎么办?山寨里九十妇孺怎么办?难不成就要受你拖累?”
这句话戳中巴克死穴,方脸消除再次变成圆脸,却犹然嘴硬:“那你说怎么办!”
勿吉狠狠瞪了巴克一眼,道:“还能怎么办?”
“提高警戒,设置陷阱,设置报警装置!”
掉转头,勿吉对着那个叫阿虎的汉子道:“阿虎,你去设置报警,我在此协助警戒!”
阿虎答应一声,带了两个人去设置警戒装置不提,张破虏却在一旁疑窦重生。
他之前,自然用能量看过两个贼人的样貌,虽然没见过,但他却看见二人穿了软胄。
准确的说,是没有标识的软胄!
那是只有正规军,才有的行头!
连大明天子亲军二十六卫,普通士兵都没有资格穿的玩意!
只有小旗、总旗、百户、千户、卫指挥使、都指挥使,或者什长、队长、哨官、把总、守备、都司、游击、参将、副总兵、总兵这些军官,才有资格穿的内甲!
来袭击众人的黑衣人,竟然能穿这么高级的东西?
张破虏初时以为是凡奴儿气不过,偷偷摸摸来找他麻烦,但看到这个行头,他立即否定这个念头。
他此时,只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忽然就进入了一潭深水!
辽东,长城之外,虎山,诸多念头被张破虏串联起来,但分析了半晌,也无所得。
按捺下念头,张破虏自付:“不管了,小爷已经记得了这两人样貌,只要以后见到,总能认出来!”
“而且,对方明显有备而来……那么,左右逃不过这周近的势力,无论是柯家寨、朴家寨、黑风山,都有嫌疑,这一点巴克阿舅倒是没有说错!”
很快,阿虎带人回来交差,勿吉点点头,向众人说道:“此次是我失误了,我本以为我们临时行动,又是快速行动,安了营寨之后,并没有提高警觉,故而没有设置报警,等回归山寨,再由兀特乞老爹处罚!”
“倒是破虏小郎,警戒心强,兼救助了同伴,当记上一功,等回山寨之后,分配猎物按照此理。”
众人虽未提高声音,但都对勿吉拱拱手,表示认同。
阿虎道:“勿吉大哥,这事倒也不能怪你,设置警戒本是我的任务,是我失职了!”
巴克的圆脸又有些方,伸手一拦阿虎,道:“哪能怪你!”
“你是我小队之人,未设置警戒之责,无论如何都怪不得你,勿吉大哥,这次是我的失误,要处罚就处罚我!”
但勿吉脸色冷然,丝毫没有为巴克主动请罪而免责的意思,反而道:“你也跑不了!”
“自我开始,巴克队长,副队阿虎,回山寨之后,领十棍,免本次猎物分配权!”
巴克、阿虎都神色凛然,纷纷向勿吉拱拱手,道:“正该如此!”
张破虏瞧得大奇,若说他之前才反应过来,勿吉之安排有若行军打仗,现在他已经百分百能肯定,这些山寨的规矩,要说不是从军中而来,他张破虏敢自切小叽叽!
他现在,对于那个以温柔神色看他,在他幼时送来无数玩具的外公,好奇到了极点,心想该是什么人,又有何种经历,才能将军中规矩,化入生活,连狩猎都一丝不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