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黄昏时。
晚霞透红光。
一身金色帝袍,头戴十二旒冕的玉帝负手站立在灵霄殿外,眺望远方淡金色云海,忽然开口:“太白金星。”
“陛下。”不远处,太白金星连忙闪身过来,倾耳聆听圣喻。
“限你七日内,在人间找到一只神仙境界的猴妖,最好是血脉精纯的混世四猴之一,带回天庭,朕有大用。”
“臣领旨。”太白金星躬身应命,转身飞入云海。
玉帝冷漠地望着苍穹逐渐昏暗,隐有寒星闪烁,抬起右手,缓缓握拳:“朕为天地之主,除了圣人之外,无人可逃脱我的掌控。妖……呵呵呵。”
翌日,午后。
东胜神洲,证道山前。
白骨(化身覃川)脚踏飞剑,身躯在半空中化作弧形,以抛物线的姿态落了下来。
“敢问仙子是哪家使者?”笑容温暖而明亮的少年突然出现,拱手为礼,眼底清澈有光。
“好一副俊俏皮相。”白骨赞道。
少年不经夸,双耳顿时一阵温热,忙声说道:“仙子过奖,皮相而已,在修行界中是最没有价值的东西。”
白骨莞尔一笑:“我是奕剑宗宗主覃川,受神宫门人符俭之邀,前来参加正道盟总部的落成典礼。”
少年从未听说过奕剑宗,想来应是五品以下的宗门,于是那股被夸奖的感觉就淡化了许多。
一个无名小卒,被大人物夸一句能高兴很久,但若是被另外一个无名小卒夸一句,就不会有这种加成效果了,开心来得快,退得更快。
“我是正道盟的山门接待独孤战,我带仙子去神宫使馆罢。”
“有劳了……”白骨拱手说。
跟在独孤战身后,一步步踏上山道,白骨环目四顾,周围星星点点的修建着很多宫殿,不时有剑光或者虹光自那些宫殿内飞出,越往上走,宫殿越多,待其来到山巅时,放眼望去,一座庞大的九层高楼陡然映入眼中……
轻风抚动屋檐上的风铃,击奏出令人心灵安宁的曲章。
“九层高楼对应着仙门九品,第一层是九品仙门,第二层是八品仙门,以此类推,神宫是一品仙门,所以在最高层。”踏入楼中,独孤战一边爬着楼梯,一边向白骨说道。
白骨默默颔首,询问说:“敢问仙门是怎么划分品阶的?”
“战而胜之,取而代之。”
“甚么?”
孤独站笑道:“意思就是说,如果你代表一个宗门,能战胜一品仙门的话,那么你所代表的仙门就能将其取而代之,而对方自动落级。”
白骨眉峰一扬:“这种分级制度挺有意思的。”
“实力为王而已。”
不多时,独孤战带着她来到第九层,在写着神宫二字的大门前报出符俭的名字,很快身穿白金色制式长袍的圆脸少年就小跑出来,笑着喊道:“覃川。”
“我来找你了。”白骨微笑道。
符俭点了点头,向独孤战道:“你先去忙罢。”
“是,符俭大人。”
白骨挥手送别独孤战,转目对符俭道:“我要去哪里办理入盟手续?”
“跟我来。”符俭招手说。
少时,二人离开神宫使馆,来到一处人满为患的书阁前,符俭指着宛若长龙的队伍说道:“你在这里排着队,到你之后,交上一块上品灵晶,报出奕剑宗的名字即可。”
白骨愕然:“为何会有这么多登记的宗门?”
符俭笑道:“东胜神洲,正道大昌,各种各样的仙门多如牛毛,如今总部正式落成,登记入册的自然就多了些。你先排着队,我那里还有点事情要忙,等你登完记后再去寻我,我给你介绍几位同门好友。”
说着,他便匆匆离去,将白骨一人扔在队伍末端……
抬头望着前方数百人,白骨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很特殊的感觉。
只有在排队的时候,才能真正认识到自己其实并不特殊,仅仅是普罗大众中的一员而已,哪怕身上挂着宗主名头,此刻亦是站着宛如喽啰。
她是宗主没错,但前方排队的数百人,谁不是呢?
想到这里,白骨忍不住笑了出来,脑海飞速闪过一句歌词:
“那年十八母校舞会
站着如喽罗
那时候我含泪发誓各位
必须看到我……”
现实中没那么多装逼打脸,有时候平淡到甚至没有半分曲折。
白骨排了整整两天的队,等那股新奇劲过去后,仅剩枯燥与乏味。
终于到她了,交上灵晶,填好信息,走出队伍的一瞬间,看着周围一张张陌生面孔,霎时间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她想:假如本尊前来,哪怕仅仅是排个队,应该也不会如此简单,或者说……顺利吧?
“覃川,你一个人瞎逛什么呢?”某时,符俭骤然出现在她面前,挥手问道:“为何没去找我?”
“啊?”白骨回过神,干笑道:“我说我迷路了你信不信?”
符俭一脸无语:“跟我来。”
转过身后,又忍不住扭头:“跟紧了!”
白骨:“……”
我又不是智障。
这都能走丢!
“诸位,我来为你们介绍一位新朋友。”少时,符俭带着白骨来到一处流水潺潺的小院内,凉亭前,向亭中的五名道人说道。
“新朋友?”一名皮肤黝黑的道人打量着白骨,询问道:“有何本事?”
白骨:“???”
“她曾一人打服一宗,将宗主之位取而代之。亦曾果断拒绝花果山招揽,态度坚决的加入我们正道盟。”符俭说道。
“你修行多少年了?”那道人颔首道。
白骨想了想,说道:“应该不满十年罢。”
“不到十年,晋升人仙?一派胡言!”黝黑道人勃然色变,伸手戟指白骨:“真人面前,竟敢扯谎?”
白骨嘴角一抽:“……”
这具化身吃了两颗蟠桃就成仙了,别说十年,十天都不到。
夸张了这么多倍都被当成撒谎,她还能说些什么?
罢了,罢了,话不投机半句多,她没兴趣向一群陌生人证明自己,不如归去。
“徐琛,道歉!”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之际,五人中的一名长髯道人骤然喝道。
皮肤黝黑的道人懵住了,怔怔的望向对方:“邱兄……”
“你没见过,不代表世间没有。”长髯道人盯着他说到:“骄狂不可怕,可怕的是无知且骄狂。”
白骨目光讶然地望向他,只听身旁的符俭打着圆场:“弘济兄,你又不是不知道,徐琛就是这副火爆脾气,你和他较什么真呀!”
“邱兄……弘济兄……”白骨眨了眨眼,她知道这人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