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深冬。
夜晚的风极为凛冽。
凡千道带着一股寒气回到了出租屋。
在石峰第一人民医院实习的他,刚轮转到呼吸内科实习就碰上了流感大爆发。
病人太多,按照医院领导指示:‘全体呼吸内科医生加班,直到疫情缓解。’
于是,跟着带教老师加班就成了不容拒绝的任务。
最近几天,他每天晚上回到家都已经九点多,饥寒交加之下连日常撸啊撸都戒了,甚至有时候连晚饭都懒得做,随便泡个面吃了倒头便睡。
凌晨三点。
凡千道蜷缩在被窝里睡得正香,床底地下忽然传出一种‘嚓嚓嚓’的声音。
声音渐渐地从微不可闻到清晰刺耳,如同鞋底在地板上快速摩擦又跺脚一般,在寂静的晚上听着有点瘆人。
“什么声音?!”
被噪音吵醒的凡千道用被子捂住头,然而噪音根本无法隔绝。
难道楼下大晚上的搞装修?
不对啊!我特么就是租的一楼,这里也没有地下室啊……
正在他思考的档口,床下的声音突然变的刺耳了起来,紧接着戛然而止。
‘吱吱呲……!吧啦!’
床底隐约有一点光亮投射到屋脚。
我擦!
地板砖被挖透了?!
本来还有点迷的凡千道瞬间清醒,急忙裹着被子趴在床沿往床底下看。
床下中间的位置似乎出现了一个小洞口,一个仓鼠一般大小散发着柔和光芒的东西在洞口蠕动,发出一种金属与砖石轻微碰撞似的微响。
诡异!
凡千道瞪大眼睛双手撑着床沿儿不敢吱声。
这特么是什么东西?
从地下钻出来的‘怪物’?!
就在凡千道两胳膊发麻快要撑不住的时候,那个东西似乎发现了他的存在,竟然极快的向他移动过来。
他急忙抽身往床里缩。
哪想到,那东西突然从地面窜起,正撞在了他的额头眉心之上。
“啊!”
头被撞到的时候才下意识的惊呼出声,身上已经吓出一层冷汗,手忙脚乱用被子裹住全身缩到了床角。
他的额头正中间出现一个小伤口,只渗出一点血液便止住了。
‘我……我特么是被咬了么?那是什么东西?!要不要喊救命……’
凡千道害怕的紧,额头印堂的地方有点发麻,但他不敢动。
此时他只顾着转动眼珠四处打量着屋子,企图找到那个发光的‘小怪物’。可惜屋子黑兮兮的什么都看不到,那个发光体咬了自己额头一下就没了踪影。
难道跑了?
他就这么眼睁睁的跟漆黑的空气对峙了几分钟,渐渐地感觉额头上的疼痛清晰了起来。
紧接着一种无力感传遍全身。
似乎身体的力气正在迅速被抽空,眼皮越来越沉重。
靠、我不会是中毒了吧?
“救……”
在他喊出来救命之前,身体一歪靠在墙上晕了过去。
却不知道,那个小东西撞击了凡千道额头一下就头也不回的钻入了床下洞口消失不见。
夜还是静悄悄地,似乎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
松果体。
几乎所有动物都有松果体。
人类的松果体是一个深藏于脑部中央、双眉之间、印堂之后、百会穴之下只有瓜子仁大小形如松果的腺体。
有相关学者说松果体是动物的第三只眼;有科学界人士说松果体是控制生物生长、寿命、繁衍、睡眠等方面最关键的腺体;还有宗教人士说松果体是生物与灵魂连接的枢纽。
无论哪种说法,似乎都有理有据。
但、至今各界都没有彻底摸清松果体的全部功能,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而此时,数十万‘微小生物’从凡千道的额头伤口迅速的闯进了他的脑部,并准确的聚集到了松果体中。它们停滞了几秒钟的时间,似乎吸收了一波能量,导致凡千道的身体内某种力量急剧流失而陷入昏睡。随后,‘微小生物’四散开来,开始了对松果体的改造,整个松果体被它们分泌的一种不知名物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包裹了起来。
昏睡中的凡千道却是丝毫感受不到自己脑中的变化。
……
天色大亮。
‘叮铃铃……!叮铃铃!’
手机铃声响了两遍的时候,终于吵醒了昏睡半宿的凡千道。
迷迷瞪瞪的拿起手机看了一下,电话是同宿舍四年又分到同一个医院实习的大学舍友何大少打来的。
“哎……大早上打电话干嘛?”
“我去!三哥你不会还在睡觉吧?!你们带教老师都发火了你知道不知道?”
何大少的声音诧异又有些闷,似乎在捂着话筒说话。
“他发什么火?谁惹他了?”
“哥!亲哥!您看看都几点了,你们带教老师刚才查房,你和他带的另一个实习生竟然都没来。我亲耳听到他骂人了!说你们俩都不是当医生的料儿,这才刚忙了几天就集体旷工,要是不想实习就早点滚蛋!”
几点?
凡千道赶忙拿开手机看了看时间。
八点三十分……
靠!
怎么这么晚了?定的闹铃竟然没响?!
匆匆挂了电话就开始穿衣服,无论如何都赶紧去医院报个到再说……
不对!
昨晚好像发生了什么事儿?
记忆有点模糊。
刚才醒来自己似乎是靠着墙睡的?
感觉精神也明显没有之前早上起来那么好,身体还有点发软。
时间来不及多想,三五下洗漱完毕,穿好外套就准备赶往医院。走到门口时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返身到床前蹲下往床底瞧了瞧——床下,有些昏暗但是能看到床下空荡荡的并没有什么东西。
吁了一口气。
看来似乎只是做了个梦而已。
至于额头上的一块儿小血痂是怎么来的,竟然完全没有印象。
如果不仔细看,最多把这当成一个痘痘或小红痣。
再次照了照镜子,确定伤口没什么问题,这才摘下门口的口罩带上,匆匆出门。
……
北方的十二月,那绝对进入了一年中最冷的阶段。
刮着北风的早上,对于骑着自行车出行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一种酷刑。
即使口罩帽子全副武装,仍然被寒风刮的两鬓如刀割一般,才几分钟就开始眼角流泪,整个下巴也逐渐失去知觉。
凡千道骑自行车到医院大约需要半个小时。
等他赶到医院的时候,候诊大厅和输液室早已经人满为患。
在临时休息室换上白大褂,轻手轻脚的走进诊疗室。
带教老师姓岳,正在给一位老先生进行问诊,在他身后站着一名实习医生,正是跟凡千道‘心有灵犀’一起旷工的另一位兄弟,看到凡千道进来,摆了个哭丧脸的搞怪表情。
凡千道转边看了一下,没找到自己的凳子,撇了一下嘴跟另一名难兄难弟站到了一起。
不用说,挨批是肯定跑不了了。
点儿背,之前几个带教老师从来没这么‘臭脾气’的。
只希望这带教老师不记仇,以后还能用心教一点有用的东西出来。
这一站就是小半天时间,病人出去一个进来一个好像永远看不完一般,带教老师却是对俩名迟到的实习生毫不理会。凡千道他们两个多小时内除了跟着去帮着带教老师抢救了一位急症病人外,愣是就这么站了半天木桩。
站的时间久了凡千道就感觉身体有点受不了。
以前就算撸啊撸到半夜两三点再睡,第二天忙上一天也不会这么累。
怎么今天感觉身体发虚?
越想越不对。
难道……昨晚上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