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于崖边的五尊大人物同时睁开双眼,对望了一下,白清道:“诸位且随我来,我们所寻找的东西在峰。”
在此落鹰峰越过眼前一条两百多丈的山涧,再翻过一个山头,可以见到一条瀑布,瀑布的源头便是峰。
这次没有再爬山,白熙第四次登上了灵舟,又一次无趣的空中旅行当然,任谁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感到有趣。
瀑布近在眼前,灵舟飞到了瀑布的旁边,在这个高度和距离看到的瀑布,不说有多壮观,只感觉像无数人在用水瓢舀水。
峰上的黑雾格外黏稠,犹如水一般,光是站在黑雾中便觉倦惫难耐。三大族长各自祭出灵器和灵符,过了许久黑雾才渐渐变成雾状。虽然只有方圆一里,但已能够让炼体期修士自如活动了。
很难想象,这种等级的灵技到底是什么人施展的,恐怕就是金丹期修士都做不到。
所有人都很紧张,包括五位筑基期的强者,但是紧张不代表畏惧。
一股剧烈的危机感笼罩而下,无尽兽吼响彻了整座山峰。脚边的小石子在震动,大地在震颤。
短兵相接,五个大队瞬间被兽潮淹没。第一次接触,落日城众人倒下来十多人,灵兽却倒下了数百头。
以白清和秦笑原为枪头,罗泊山、冷霜月居左右,高天进守后,修士们组成了一个长锥阵,n了兽潮中。
随后变化成七星两方阵,内分一十七个斗门阵,与灵兽相抗。雨水冲刷着地面,汇成河流进去到大河,然后随瀑布轰然落下。
天完全黑了下来,河水由土黄色变成血红色,空气中满是血腥味。所有人都已力竭,灵兽也开始退去了,经过一个多时辰的杀戮,它们知晓这是多么难啃的猎物。
白熙跨过横七竖的尸体,他活了下来,现在他要找到小队的人,他要知道他们是生还是死。
没有月光没有星光,活着的人从胶囊中从戒指中拿出照明,拿出临时房屋,缩进里面避雨、生火。
这里只有火焰能够驱散灵兽和邪魅。
白熙拖着沉重的双腿,找到了田松。田松除了疲惫,没什么大碍,这让他稍微放宽了心。两人又继续一起走来走去,终于找齐了小队的人。牛天和叶卡卡搀扶着陈源刚要进入一间屋子里,白熙、田松和温顺看见了,便一起进去了。
屋子里有十多人,聚在三四个篝火前,有几人正在照料伤者。陈源的胸口被爪子伤着,三条疤痕让他显得虚弱无比,若不是叶卡卡很早便找到了他,为他处理伤口,兴许他就双脚一蹬,脖子一歪,什么都没了。
火焰升腾,上方微微扭曲虚幻,火光映照到脸上,温暖着寒冷的身体和内心。
白熙起身走出了野外,他究竟是放心不下父亲,即便父亲比他想象中的远远强大。
雨夜中,白清犹站在一边指挥处理尸体。虽然不知为何幕后的敌人还不现身,但有些事情总归是要做的,若这些尸体不处理,很容易生出瘟疫。
白熙的眼睛有些湿润,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或许二者都有。他低下头,回到了屋子。
陈源在病床上躺着,胸膛缠了几圈纱布,但他没能入睡,一双眼直直地看着天花板。
很快,饭菜熟了。
大家都很默契地围着篝火,端着饭菜。白熙拿了饭菜到陈源身边,陈源是小队中他认识的第一个人,而且一直对他照顾有加,还努力帮他融入小队。
陈源想要咧开嘴笑笑,但伤口的疼痛让他皱起了眉头。白熙道:“陈大哥,要吃吗?”
“好,吃一点。”陈源道。
白熙放下碗筷,小心扶着陈源坐起来,靠在床头。
陈源没什么胃口,真的只吃了一点,他还想像平日里一样调侃几句,奈何有心无力,只好让白熙放他下来躺着。
“让咸鱼干睡会儿吧,只要还活着,一切都会好的。”牛天看着走过来的白熙道。
白熙坐了下来,田松把饭递过来,小声道:“不把长袍脱下来吗?起码也要把帽子解下吧,不然怎样吃?”
白熙端着碗的手顿了顿,如果田松不说,他真的就解下长袍了。想到那种后果,他忍不住便在心里揪着紫璎臭骂了一顿。
“我到陈大哥那边坐会儿。”白熙道。
他万万不敢在其他人面前露出真容。
紫璎施展的幻术时效还没到,他不愿再惹麻烦了。
紫璎委屈地道:“主人,你又骂人家了”
“你不该骂吗?”
“嘤嘤嘤,主人,之前你便已经教训过我了,不可以再骂了。”紫璎嘴巴又扁了。
“我还没消气呢。我一想到人人一口一个小姐,一想到那种眼神,我就”
无人看到的地方,无数鬼头在狂欢,它们疯狂地吸收着游荡于云露山脉的负面情绪,一具具森白的骷髅在林间穿梭,回收着鬼头储存的能量。
它们不知疲倦地、麻木的、迅速地吞噬着,它们的印象中只有主人的最后说的话效率最低的做一万个俯卧撑。
它们在回味这句话的同时,似乎还记起了地面上疯狂抽搐的伙伴。
其实这不算想,因为这些骷髅并没有灵智,但它们就是畏惧,真骨子里都畏惧着。
黑夜对它们来说,简直如鱼得水,龙潜深渊。
躺在黑水潭中的诡异男子,睡得很沉,没留意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便是连落日城的人登上了峰都不知道。
因为他睡得太沉了。
因为他又梦到了他的小师妹。他毫不犹豫地穿过花丛,独独抓住了小师妹的手,他紧握着小师妹的手,宣告着其他师姐师妹的失败她们不必再浪费时间在他身上。
梦很美好,所以他还不愿醒来。
他在这里有很多很多布置,没有人能从这些严密的布置下逃离。至少,他是这样想的,故此他可以安心的作梦。他坚信当他睡醒之后,迎接他的,将是吞噬了落日城那群白痴的骷髅们。
他足够自信,他的骄傲不容许他不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