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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木氏出兵消息的李安民,万万没想到这次求援会如此容易。
不过木氏若有意中原,早就和申人结盟了,那还用等到现在。
和西南木氏交好多年,李安民自然知道木氏凡大事皆卜与神的习惯。
想来这次求援顺利应当也和神允有关,报回来的消息也佐证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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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月,申人四路大军向着黔南围拢而来,笙旗蔽空,铁甲连营。
李安民陈兵于野,和申人大军已经是杀过好几阵了。
木氏还在赶来的路上。
此次是木氏一统西南以来,第一次踏出西南作战。
集中蛮人青壮十万,由木峰带领,联合李安民的大西军对抗申人大军。
此外所有男性藤修,和未婚的女性藤修尽皆出战,由大庙祝杉婆婆带领,对抗申人萨满。
算得上是举族而战,胜则休养生息,败则身死族灭就在眼前。
大战一触即发,申人大帅铁泽显然是想在木氏来援前,就先把这大西军打残再说。
可没想到李安民练兵和打仗的技术都不赖,这支轮番剿匪、平乱,练出来的军队,对上已经在各地杀红眼的申人大军,竟还能勉力维持。
虽有申人大军受地形影响,军队没法完全展开的缘故,也属难得。
麓战半日,战况一时竟胶着不下。
这时就听后方密林,传来一阵地动山摇。
上千头覆甲巨象奔涌而来,受藤修驱使,不惧水火、不畏雷炮的巨象。
在这个时代就是被补上了最后一块短板的无敌战坦,堪称陆战之王。
一经出现就轻易撕破了申人大军防线,打得申人兵溃而逃。
这时木峰率领的蛮人大军,在新政帮助下个个成了披甲浮屠,挡在申人败退的路上以逸待劳。
申人大军几度突围,才拼杀而出。
即便如此,兵马也折损大半,此战之败天下振动,反申义举纷纷受到鼓舞。
申人大军而后被大西军和蛮人大军一路追逃,渡过扬子江后才算有了喘息之机,两军重新隔着大江天险开始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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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
收复大江以南所有地界的新政联军,已经秣兵历马、枕旦待戈。
就此打过江去,收拾山河的心情,更是难以抑制。
是夜,扬子江面,万千藤条搭起一座数里宽的藤桥。
新政联军第二日清晨出现在大江对面时,申人还以为是有什么大神通士,把这几十万人人通通挪移过来的呢!
清晨正是发起突袭的好机会,天蒙蒙亮。
新政联军还是老招数,先放出不惧水火雷音的象宠冲营,然后是骑兵冲砍,步卒补刀。
一战而下,申人主力尽没。
不到一年的时间,发生在这里的两场大决战,双方都是一胜一败。
可惜最后输的那个是申人。
不过新政联军胜也是惨胜,打仗那有不死人的。
大西军此战折损近半,西南蛮人,乃至藤修都是死伤惨重。
杉婆婆力战申人阴魂境大萨满,藤种爆发下同归于尽。
其余的四五个玄丹境藤修,也都借着藤种爆发,和两倍于己的同境萨满以及练体有成的萨满勇士,在这一战中具作烟飞。
战争是一个随时都有强者陨灭和诞生的地方,攻守异势的事随时都在发生。
战后李安民突破丹劲,堪比玄丹,不过武修不及修道长寿。
丹劲武者的李安民,能不能活过练气境的藤修木峰还真不好说。
藤修奇楠,幸好在战斗中凝血煞炼军罡突破丹境,否则此消彼长之下木峰就要考虑是否撤军了。
即便如此藤修折损严重,木峰也不再像刚开战时那么积极。
……
五年后,战线绵延数万里,新政联军一路打一路建设。每到一处,新政就重新建立一处官府。
幸存的数百藤修则广施援手,让擎天帝君和通天藤母的神恩泽被世人。
短短数年间擎天帝君和通天藤母的信仰,就遍撒中原大地。
新政因为要借助藤修养民安境,所以并未多加干涉,反而不断的给擎天帝君和通天藤母加封号,看的原本封山避世的各门各派十分眼热。
纷纷下山布道。
……
五年前渡江一战中,申人大帅铁泽身死,这两年都是申人亲王夕水公率领申人作战。
夕水公立于平京城墙之上,归安帝已经率众返回白山黑水间的祖地,只留下自己在这里断后。
申人奋三代之余烈,破边而来,没想到最后还是哪来的回了哪去。
夕水公想到自己死后定要被太主嘲笑,申人万世之基毁于手中。
一念及此,夕水公打定了主意。
随后便整顿兵马,敞开城门率亲兵出战,李安民坐在中帐大撵上,凭着丹劲武者的视力远眺。
此时那还不知夕水公是萌生死志,想那夕水公和自己一样都是丹境高手,如今不顾安危冲进两军厮杀之所,让申人的颓势都为之一滞。
李安民晋升丹境后反而鲜少出手,自家人知自家事,自己虽然一战成丹,不过是搏命的无奈之举,根基受损,反倒不如从前畅快。
再者这两年眼看大势抵定,军中高手经过战场打磨纷纷突破,身边更是多了不少供奉侍卫。
李安民已经是身份贵重的定鼎王,临战必坐中帐,那还能随便涉险。
心中正想着,就见一道血红藤鞭扫向夕水公处,不是旁人正是三年前凝丹功成的奇楠。
不同于不再轻易涉险的定鼎王,靠血煞军罡结丹的的奇楠,好似被打开了某种奇妙的开关,身披通红战甲,每战必登先。
甚至不同于其他藤修多以御兽御植,或者从藤种参悟凝炼的术法符篆应敌。
奇楠因为所结三品金丹“百战破军丹”的缘故,藤种没有化作和别人一样的法器,反而练成一根神兵长鞭,以武技见长,酣战三年,隐有凝魂趋势。
几鞭过去,就打得以夕水公为首的亲兵战阵分崩离析,最后更是长鞭做枪,给了夕水公一个透心凉。
不过奇楠并没有为夕水公感到什么惋惜,彼之英雄吾之仇寇。
杉婆婆的死历历在目,目光所及也就只有仇寇没有英雄。
战场随着奇楠抽枪而去,夕水公爆成一团血雾,很快就走到了尾声。
定鼎王站在夕水公之前站立的城墙处,看着士兵们在夕阳下打扫战场。
也不知是血染红了夕阳,还是夕阳染红了战场。
李安民而今总算可以说一句,山河已复、乾坤在握了。
剩下的申人余孽只待派一支偏师就可以剿灭,战事平定,马上新政皇帝就要考虑迁都回京了。
次日西南王木峰并临时大庙祝奇楠请辞,定鼎王几番挽留,又以民生多艰,正待帝君藤母恩泽为由相请,木峰和奇楠因故暂留。
本来只是为了避嫌,不愿在这种敏感时期沾惹是非,加之神意已经践行完毕,合该归去。
但眼见定鼎王还另有心思,也不说破。
左右无非待些时日,毕竟为了日后帝君和藤母的信仰,还要和中原维持良好关系,所以亲自在这政治中心播撒神恩也算正事。
至于卸磨杀驴,在一座座神庙立起之后,定鼎王早就没这心思了。
他是亲眼见过,自一座神像飞出一道白光,打得一位庙前冒犯的玄丹萨满飞灰湮灭的。
那一日身边供奉无不眼观鼻、鼻观心,心中默念起自家祖师尊号。
更不用提其他各地神庙笼罩之所,种种奇异传闻,例如什么粮食亩产万斤,方圆数十里一夜成森林了。
总之目前来看,帝君藤母贵生养德,也不见有真身临凡,就连木氏所说神使这么多年都未见过。
这边土地上自古以来,神权和君权彼此冲突不大,忌惮超然世外的神,不如防范朝堂上的衮衮诸公。
……
是日
定鼎王谴心腹爱将,迎新政皇帝还都。
期间平京占地数十倾的西南王府,和毗邻的新建帝君藤母庙,明里暗里有不少人拜访。
人人都知当今权势最大的定鼎王,就是靠着西南木氏发家,如今新政皇帝还都在即。
西南木氏的态度,将成为诸方势力博弈的关键。
可惜近来木峰越来越明悟,当年杉婆婆传达的神谕里“率众而出,申灭而还”的“还”是什么意思。
感念神威浩荡之余,自然不会做不智之举。
因此木峰收了定鼎王送来的数十女婢,紧闭府门是夜夜笙歌。
……
帝君藤母庙当然不会闭门,可惜庙里是个信奉帝君藤母的中原人做庙祝,一个藤修蛮人也无,奇楠则是四处追猎萨满不在平京。
至于闯进蛮军大营,这帮投机客还没那个胆子。
三个月后,在定鼎王心腹爱将率数万百战兵骑护送下,新政皇帝还都平京。
西南王木峰请辞,定鼎王相送百里,拉着木峰的手一口一个挚爱亲朋,一句一个永世交好。
最后谴自己的另一个心腹爱将率兵护送,鞍前马后,礼遇而还。
随着蛮人大军西归,奇楠也带着各地驻守帝君藤母庙的藤修逐渐返回。
至于部分在中原之地暗结连理的藤修,有的拖家带口返回了西南,有的不愿回返偷偷隐姓埋名留在了中原。
负责藤修西归的奇楠并没有细究,大家都是帝君藤母的儿女,除了帝君藤母以外无人能拘束藤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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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历:七九五年七月七日
新政十二年十二月
新政皇帝欲禅位于定鼎王,三辞三让,定鼎王未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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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历:七九五年十一月十六日
新政十三年四月
新政皇帝自去帝号,称庶民,言火徳尽,土徳继,土德不出,奈苍生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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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历:七九五年十二月二十四日
新政十三年五月
百官哭诉于定鼎王府门前三日,定鼎王不忍忧心为国的老臣受难,出府门亲言婉拒。
有心腹爱将趁机为定鼎王加黄袍于身,跪称万岁,一时山呼万岁,海啸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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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历:七五六年一月十三
大坤历元年六月
定鼎王登基于平京,国号“坤”以承土德,年号“鼎乾”,封前朝新政皇帝为永乐候,赐候府于平京。
……
诏曰:
加封“太微自然妙有造化擎天帝君”为
“太微玄穹高上自然妙有造化至真擎天帝君”
……
诏曰:
加封“太妙九元无极清灵通天藤母”
为“太妙玉阙上圣九元无极清灵司生通天藤母”
……
诏曰:
封木氏族长木峰为大坤西南王,开府仪同三司,加九锡,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冕十二旒,驾金根车,御六马,出警入跸!
世袭罔替,永镇西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