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道人生前的居所就在这座漆水河边的小院附近?
嘿,对于越阳楼来说这倒是不错的好消息。
天色渐晚,日暮西沉,当秦齿不知掉什么时候已经走掉了之后,在刚刚收拾出来的房间内,坐在床边,越阳楼忽然朝岑青崖问道:“岑教头,你前后两次来到这座漆水村,是怎么看这座村子的?”
“太古怪了一切都太古怪了!”
岑青崖稍稍斟酌了一下措辞说道:“从作为唯一出入口的密林,到村子里面夜间禁止外出,平日里也不准发出声音的规矩,还有那些怎么看怎么诡异的村民、不到黄昏就全部关门闭户的场景”
相言语之间,充满了一种莫名的担忧和焦虑,相比起之前为了浮尸一案而来到这个村子的那一次,短短的几天之内,漆水村内的变化也太令他感到诡异了。
“漆水村当然有问题!”
越阳楼忍不住笑了一声,结合总体的一些线索思路,酌情将自己一部分可以说的猜测说了出来:“不管是很早就开始封门闭户的行为也好,还是村子中除了村民本身之外,就再没有生物活动的异常也好,这漆水村的一切古怪行为背后,其实都是内藏着一条清晰的逻辑过程的。”
“也就是围绕着禁止夜间出行、禁止声音传播这两条奇怪规矩而形成!”
“规矩之所以会成为规矩、禁忌之所以会成为禁忌,都是因为触碰到这两者划下的界限之后,会付出难以想象的沉痛代价。”
“根据这一点进行逆推的话,我们便可以得到一个很明确的结论:漆水村的黑夜或是黑暗中,存在着某种危险的东西,而声响和将自身暴露在无遮挡物的黑暗中的行为,便会导致自身遭遇到某些难以言叙的诡异。”
“或许是妖魔、或许是鬼怪、或许又是什么别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说到最后,越阳楼颇为不负责任的摊了摊手:“总之,真相谁知道呢?”
闻得他的这番推测后,岑青崖倒也是非常赞同,只是还有一事不明,便随即犹豫了一下,问道:“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就直接睡觉,等着明天秦齿再过来时,由这个漆水村村长的人,带我们去现场调查吗?”
谁都知道,假如这个神秘的漆水村真的有什么隐藏的问题,当敢于遣人把浮尸案汇报到无功县里时候,便意味着现场其实早就已经没有了可以利用的线索。
譬如岑青崖当初过来将贺道人的尸体打捞带走时,在那漆水河上、漆水河边,他就没有找到任何一点可能和此案有关的线索。
就算越阳楼来了,时隔这么天,明明去了也只会是白去吧?
然而,完全出乎人意料的是
见到岑青崖有此疑惑后,越阳楼却是一反常态的就那么点了点头,好似也无可奈何的摊手道:“要不然我们还能怎么做呢?难道是现在就冲出去把整个村子看起来有问题的村民都抓起来,一个一个进行逼问吗?”
他心中小声道:“虽然说也不是不行”
“那、那”
岑青崖被搞得哑口无言,心底一时间莫名的有些难以察觉的烦躁尤其是在听出了话中今晚准备暂时按兵不动,保存力量的时候。
似乎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提到这个话题时的异常,直到沉默了好一会后,岑青崖才终于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重重点头:“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也没有什么别的意见了,我们就干脆早点休息吧。”
越阳楼无话,只是随意了摆了摆手,配合露出疲惫的神色,将对方赶回了隔壁的一间客房。
渐渐陷入了黑暗的房间中,越阳楼轻轻抚摸怀中黑蛇的冰凉光滑的身子,微微抬起的眸子,却是保持在熔金般的状态中,分明是未有半分睡意。
想着岑青崖从提出要跟着自己过来时,身上就显露出来的种种自己毫无察觉的异常迹象,越阳楼叹息一声:但愿事情不是同我想的一样吧。
既然岑青崖先前已经在发现浮尸案后,来到过漆水村一次。
那,有没有一种或许的可能
在自身根本毫不知情的前提下,他已经在什么时候接触过漆水村这座村子,隐藏着的那个诡异了呢?
夜色渐渐深了,而惨白色的月光也悄然垂落大地,宛如银霜铺洒,将万物也照的染上了几分阴寒。
岑青崖没有睡。
或者说,他当然没有睡。
明知道漆水村自从他走后,就一天变得比一天还要更诡异的情况下,他又怎么能睡?他又怎么敢睡?
是啊,自从他那一天从漆水村离开后
感受到那股进入到漆水村后,就越来越强烈清晰的受吸引感,这件从没有同越阳楼说起过的事情,也让岑青崖内心之中越来越有些发毛了起来。
没错,随着在这座小院暂时住下后,他也就越发清晰的感受到某种萦绕在耳畔的轻柔呼唤声了
漆水河下,确实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他。
“长乐穹宫,其堂皇溢于敕言坠彼晦海,无天日而阙照浮光掠影,映中游之涟漪诧彼诡穴,斜万年而不倾”
没有意识的轻声呢喃着那些疯狂而亵渎的呓语,岑青崖从床上翻下,将手也放在房门之前,就连脸上的神色也转变为一种说不出来的陌生的僵硬,隐约间,莫名有些像极了那些漆水村的村民。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
他转瞬间就轻手轻脚的打开房门,把秦齿之前告诫的村中规矩抛之脑后,将身体暴露在惨白色的月光之下。
但结果
却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既没有像越阳楼说的吸引来什么怪异,身体上也没有因为月光照射而多出什么奇怪的部分。
寂静、寂静、仍然是寂静。
夜色下的漆水村,只有那依旧的潺潺水声在响起,只有那又多出来的第三颗心脏跳动声,也在黑暗中响起。
谁也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