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般武艺桩是根,而枪术最基本的道理,也同样不过就是“扎、拦、拿”这简单的三个字而已。
要说有多么精妙的话。
不至于,连半大的稚童都会无师自通的拿着竹竿这么耍玩。
但要说这扎拦拿的基本功就这么简单?
不,这同样也是大错特错。
君不见武行里尚有一句话叫做“月棍年刀,一辈子枪,宝剑随身藏”?
“无论是这手至纯至正的中平枪术,还是那一手专门伐桩破根的寻隙枪术,两者都是没有十年二十年的苦熬功夫炼不成的绝技,不亚于我这近四十载方才悟出的百兵千势。”
身为武人的敏锐本能,使孙良工隐约察觉到了越阳楼身上的蓬勃朝气,令他忍不住难耐的好奇之意:“人身上的那股精神是不会骗人的,执徐先生,你到底是怎么做到”
“没什么好奇怪的,其实答案只有很简单一个原因。”
越阳楼不假思索的胡扯道:“这只是仅仅因为我是武道上举世无双的天才而已,无论是何等复杂的拳术、剑术、枪术,只要亲眼的看过一遍,我就能全然领会,只要亲身的上手使用过两回,我就能彻底的了然于心,熟练的掌握和使用,不需要任何练习、”
见越阳楼的这话,如此的挑战自己习武近四十载以来的常识,孙良工不可思议道:“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离谱的事情!”
“错了,这世界上其实没有什么事情是离谱的,而只是因为你的想象力限制了自己而已。”越阳楼说的如此理所应当,仿佛事实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在新时代的异武面前。
法相武者对常规武者的打击,也确实是近乎降维形式的。
仅仅是以他自己为例,无论是宁无酒的无声拳术,还是张肃卿的伐桩破根的神摔之术,这两者在他手中被学会加起来也不到两天的时间,可天演法相在身,就是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却是已经将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武术推陈出新,甚至是直接融入到了他的战斗框架之中。
异武迟早是要推广出去的,越阳楼也觉得在这件事上隐瞒没有意义。
实事求是,他直接从孙良工眉心收回那截断枪,拿过掂量了几下,就像是这样就迅速熟悉了手里残兵的性质一样,以断枪代长刀,摆出架势,干脆利落的就是泼洒出一片连绵不绝的洗炼刀势。
“孙膑小架,左右形势相连不,这就是我的百兵千势?!”
看着眼前越阳楼以枪代刀施展出来的这片刀势,虽然细节之处或许有所不同,但孙良工却当然是认得,这就是自家习武四十年来,最为得意的武道成就百兵千势!
他清楚的知道。
在自家这套几乎囊括了大半兵器的武道公式之中,只要代入相应的参数,拳术和剑术和刀术和枪术之间,便都是可以直接可以划上等于号的事物。
除非真有人能将十八般兵器都尽数练到大成,否则自家这门拳术的效果,想要强行模仿,就绝对是个空谈!
换言之的话
也就是说,这个执徐真的就是在短短的几分钟战斗之中,不需要任何的练习,便将他的百兵千势轻易领会,并彻底了然于心,随意用来!
这一霎,哪怕是再怎么心智坚定,孙良工的心也仍然是乱了,不禁意志动摇道:“难不成这世上竟是真有人,有着如此不合常理的天赋么?!”
“你又说错了。”越阳楼再度否定,淡淡的说道:“并非是名为天赋的概念,才成就了强者的存在,而是正因为首先有着强者的存在,有天赋这件事情才会被专门提了出来。”
“哈倒也是这个道理没错。”
孙良工终究是炼拳有成的武人,相较于常人,意志坚定到了不为外物所动的境界,即便是如此挑战常识的事情,就出现在眼前,也不过是短短的几个瞬间,便镇压了杂念,调整回了心态。
至于自家拳术被学了个干净的事情嘛。
放在没有实力的人身上,干这事那才叫做“偷师”。
而放在像越阳楼这等人物的身上,那就叫做汇通百家之经义、炉养百经之妙法!
想到在对方来之前的时候,恐怕张肃卿那头老熊猫的看家本事就应该已经先于自己被学了干净,孙良工的这心态嘛,当即也就立刻平衡了许多。
看越阳楼这副架势嘛,他不禁有些幸灾乐祸的心道:“这下子文圣门那个畜牲,总算是要有人来制裁了。”
当然。
他虽说内心里很乐意给自己顺便找些人垫背。
但这个六龙教的背景实在是太过神秘,此刻形势未明,他却是绝不愿意亲身掺和进去。
“既然这兵械已经斗完了,那我现在也就”
孙良工开口,正欲借着先前的理由赶紧跑路,可越阳楼一挑眉,却似是不愿意放过他一样,突然道:“有老婆有孩子的人,不是你这个样子的。”
“啊哈,执徐先生你说什么呢,我还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妻儿,在家里等着我下班回去呢!”孙良工愣了一下,一副不解的疑惑模样。
越阳楼没有说话,只是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
像这样能将传承到改无可改之地的孙膑四架,再度推陈出新的人物,要说他半点兵家的精髓也没学到的话
谁信?
“你说那个近日里以来名声鹊起的六龙教执徐,不仅今夜里先挑了冀州那头熊猫的摔跤馆,而且接下来还要挑了孙良工那个滑头后、再来挑了我文圣门的场子?”
就在越阳楼胜了孙良工的大约几分钟之后。
半夜时分,文圣门之中,而那被誉为当代“小文圣”的文雏声,同样也聆听着眼前之人的汇报,低头轻呷着一杯温茶。
文圣门背后的帮派是下城区里势力颇大的府君会,由一群从山东齐鲁之地而来,虔信泰山府君的贼寇发展而成。
因为似乎传承着一些原始道术的缘故,府君会的核心成员大多神出鬼没,据文雏声以合作者的身份得知,除了明面上的庞大势力外,这些人手中其实还掌握着的一张密布整个下城区的隐秘情报网络,连同为下九家之中的其余八家,也大多没能逃得过府君会的渗透。
譬如说,此时此刻讲着消息的这人。
其实他的身份就是那条府君会埋在冀州蚩尤馆之中的暗线的接头人。
故而,在冀州蚩尤馆的事发之后,通过这个情报渠道,因此文雏声才能如此之快的得知这个消息。
“据张肃卿身边那条暗线传过来的消息”
府君会的接头人异常平淡的禀告道:“那个执徐身后的六龙教恐怕并不简单,他们真正的目标不仅仅是现在挑上的这几家,而是似乎在挑完文圣门之后,更要再挑沧州劈挂、白猿通臂、江西法门等三家,直到那位独据下九家之首的南拳魔王”
见到眼前人也是一样一提到那个名字,就为之语气微变。
文雏声挑了挑眉毛道:“千手师对你们这些人的威慑力就这么强么,光是连他全名赖平观都不敢叫也就罢了,还专门为此编造出了一个南拳魔王的名头”
“假如觉得我们府君会的态度不应该,文门主你大可以自己登门找那位南拳魔王领教,我府君会任何一人,都并不会对此行为,进行任何阻拦的动作。”府君会的接头人如此冷淡的打断了文雏声的话。
“见你们每次都不敢提他的全名,我只是有些好奇嘛。”
在府君会的人这里再度碰壁,文雏声将手里茶杯放下,摸了摸鼻子,便笑了起来:“传闻那千手师师法南洋海神之像,所创的二十四显圣母架,乃是彻头彻尾的邪魔拳术,炼到见神如我,世间显圣的最高境界,更有百千怪异之能。”
“如此有趣的好对手,整个世上也难寻匿几个,不是君生我未生,便是我生君已老。”
他叹息了一声,絮絮叨叨了起来:“只可惜,我自家文圣拳未曾到燃香奉天之前,老爷子他偏不肯我向这等的人物挑战,依我看来,这拳术只有打出来的才真本事,闭门造车算什么的本事嘛”
“文老门主他说的是对的。”府君会的接头人突然出声,道:“想要挑战那位南拳魔王,光是以现在以你现在四炼未全的境界还远远不足。”
文雏声越发好奇:“差距真的就这么大么。”
“假如说文圣门是因为有着下九家的实力,才位列下九家之中的话,那么那位南拳魔王,就仅仅是因为他位列下九家,因此才位列下九家而已。”
“事实上,在长安武行的评估之中,那位南拳魔王其实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有了跻身上九家之前五的实力,之所以还留在下九家之中,据其本人所言,就真的只是因为他自己懒得动身搬去上城区而已。”
府君会的接头人异常郑重的警告道
“假如文门主你是要以那位南拳魔王为目标的话,或许等先解决了那个六龙教的执徐,再拿沧州劈挂、白猿通臂、江西法门三家练手,闭关养神几月,待磨去心中燥气之后,那时候你的精神,也许才能有几分可能直面那套邪魔拳术中的污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