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神偷做什么?”
“学点民间技术。”
“你傻吗?好好的功法不学,学偷技?你怎么不干脆被人打死!。”
“在我们那个世界总说‘人要有一技之长’,对我而言,这是目前我唯一可以学,也
最用得上的。”
暮辛看着她,一脸怀疑:“你在计划什么?”
“我昨天考虑了一晚上,不帮倪芸儿解决麻烦,其实我之后的日子确实不太好过,而这个解决方法,第一步就要从阻碍朱亥的计划开始。”
这倒是说到暮辛的想法上去了:“洗耳恭听,从朱亥的计划开始。”
“杀了人又不想承担责任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栽赃嫁祸,可朱亥的做法显然不仅是如此。除了嫁祸,倪芸儿能够成功逃出来也是他计划的一环,因为他需要塑造一个公敌,而仅背叛宗门这一项并不够,这才编出了倪芸儿是魔修这个谎言。”
安黎喝了口茶,已经有些凉了,润润干燥的口舌正好,然后继续道:“但这很容易被拆穿,魔修可以隐藏自己修炼的功法,可也不是就不能被人试出来,那时必定会发现她不是魔修,那么这也就直接证明了朱亥在说谎。自然有人不是傻子,不会老老实实地任人摆布,所以必定会有人去接触,而去的人都死了,并流传是被倪芸儿所杀,明显这就是阻碍了其他人和倪芸儿接触。”
去找倪芸儿,结果死了,无论换作谁,都会认为是被倪芸儿杀了,一旦有人深信,那么这就成为了真相,只可怜这傻乎乎都倪芸儿,什么都没有想明白,一个劲儿都逃命,明明只要和那些人打一架,就能自证清白,偏偏逃了一百多年,唉。
不得不说朱亥选择倪芸儿是最成功的,没有比她更傻的人了。傻得令人怀疑她和朱亥是同谋。
这时安黎突然想到:“你该不会是怀疑倪芸儿和朱亥同谋吧?那天你其实一直在坐山观虎斗,见倪芸儿没死你就把她抓回来了,本来的目的不是救人,而是挟持,还特意装成那副文质彬彬、人畜无害的样子。”
“……”暮辛想了想,叹气:“是,结果你开口就说自己是安黎,以为你是在隐藏身份,不过不用暴力就能留住你,我乐见其成。”
“美男计使得可还开心?”
“嗯,还不错。”
原本以为暮辛是团迷雾,结果发现拨开那团雾,不过才到迷宫入口而已。从小就不喜欢迷宫的安黎整个心情都不太愉快,她很清楚,人与人之间没有那么容易建立起信任,但是连见面都是算计,这太令人不安了:“我现在没有做出任何能证明我不是倪芸儿的事,所以你还在怀疑,对吗?”
“对。”暮辛并没有否认:“不过……”
他想说也不全然都是假的,但现在说这个不仅苍白还有些莫名奇妙,索性不说了,但还是不想她不高兴。
于是说道:“如果你是倪芸儿,你这么聪明,不可能一直被利用至今,证明你们是同谋,那现在的一切都有可能是装的,我无法完全放心。若事实真如你所说,那我只能抱歉。我不得不这么做,现在,在不至于让我付出太惨痛的代价的情况下,我愿意相信你。”
安黎觉得,倘若这份虔诚不是装的,那这人可真的是太温柔了,这事儿就到此为止吧,翻篇儿了。
“那么言归正传,就现在看来,朱亥的存在感变得很强,不久后应该就会成为无相宗的宗主,这个已经来不及妨碍了,只能妨碍他的下一步。”
暮辛替她在空杯里续了茶,接着她的话应道:“这百年他利用你……倪芸儿的名分杀了其他宗门不少人,该削弱的势力一个没落下,如今无相宗的地位比以往更甚,待他成为宗主后,无疑会开始逐步击溃其他宗门。为了防止他们联合起来反抗,他必须要离间宗门之间的关系。”
安黎拿过水干脆的一饮而尽,让暮辛继续续上,说:“对,从他稳扎稳打的筹谋百年来看,他喜欢将所有的变故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所以这和你去学偷技有什么关系?”
“我现在出去,随便一个宗门刚入门的弟子都能吊打我,不能硬上,只能取巧。”
“呵,取巧,说得真好听,你打算偷别人宗门的什么?”
“倪芸儿活得太失败,不仅功法知道的甚少,荷包更是空空如也,她辟谷是不愁,可我不行,人有一舌,不就是为了享受美味?那没钱怎么行。我不仅要钱,还要一身武艺,御剑行天下,哪里快活,哪里潇洒。”
“所以你打算偷钱……”说出来暮辛都觉得这不能,转而想了想道:“你打算偷别人功法,学了之后拿去卖,卖给谁?拍卖?还是找两个不对付的宗门互相卖?”
“那么大张旗鼓的卖,肯定会立马被人抓起来,而且数量太少,能赚得不多,所以要面向广众,批量印刷,卖给凡人。你说现在人谁不想修仙?热衷于此的就算是假的也能给你修得像模像样,更何况这还是真的。练成功的一传十,十传百,自然成抢手货,不成功的,不过是给这块宝玉添点自然的瑕疵,更令人雀雀欲试,万一自己是那万里挑一呢?谁不幻想自己是个特殊例子。”
听完暮辛不自觉地鼓了鼓掌,但脸上摆着大写的嫌弃:“你还是先学点功法吧,我真怕谁趁我不在的时候把你打死了。”
“死不了,我干这事儿自然不能暴露自己,用隐蔽点的手段嫁祸给他们不对付的宗门,比如偷了谷陵宗的功法嫁祸给目骨宗,事情闹大之后就可以把目骨宗的功法偷了嫁祸给谷陵宗。”
“但这种方法只能用这一次。”毕竟下次再偷就算是猪也会明白偷功法的另有其人:“除了满足你的金钱欲望还有什么作用?”
“这是第一步,两大宗门势必会互相怀疑,争执起来,待到事件冷却之后,接着就该是其他宗门倒霉了,这时就不需要嫁祸这么麻烦了,除了无相宗,其他直接一次性全偷,然后再满世界卖出去。这种情况就该有人清醒了,明白是有人故意偷了功法宣扬出去,目的是什么呢?功法泄露等于削弱实力,不用我解释其中详细的厉害关系你也明白了吧?除了为了大赚一笔以外,将功法卖给凡人的理由。”
暮辛没有回答她,只是接着说道:“无相宗没有被偷,这些人会想是不是有人故意嫁祸给无相宗,毕竟有前车之鉴。但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其他人想不出来,因为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存在,所以就变成了无相宗此地无银三百两,其他宗门必定会开始抱团,届时朱亥就不可能那么轻易拿下其他宗门了。”
“对,这件事最好是在朱亥继承宗主之位后干,估计可以气他个半死。”
“但太危险了。功法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偷到的。”
安黎当然知道:“还有时间,我会在有把握的情况下才行动,所以,你有能让我拜师的人选吗?”
“到时候再说,先养好你自个儿吧。”暮辛虽然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但并不觉得适合安黎来做。
他没给个明确的回答,安黎知他在考虑什么,但她很想自己来做这件事,正想说几句。
这时张叔过来说用晚膳了。
出书房门,吹来的风已经有点凉意,这边的世界也快要入秋了,安黎看着天空被云层半掩的明月,暗叹知识学多了也不好,若是古人,这时候应该在想着与家人异世界同享一轮月光的浪漫,可惜银河系的解释没那么美好,现实就是,那些温情都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