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哥,就不能不去?”刚要有所动摇的宋清月突然又迟疑起来。她男人是三房的顶梁柱,这近一年,叶宗楠不在的时候,宋清月彻彻底底的品尝到了家里没男人的苦楚。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让她男人的腿废了。
“楠哥,你就在家先歇几天,大夫也说了,你这腿动不得,去镇上这山路,即便是有驴车,那也是颠簸不堪的。楠哥,你的腿不想要了吗?”
叶宗楠皱紧了眉头,没有说话。
“楠哥,明日大伯既然要去镇上接枫哥儿,就让他先去接回来,如果他没接回来,你再去,好不好?要不,我和安然去?”宋清月眼巴巴的看着叶宗楠,她不想大儿子吗?当然是想的,只是眼下他男人的腿更为重要。
如果不是大伯哥说要去接儿子,她大概会焦心的和叶宗楠一起去接儿子,既然儿子能够回来了,她也就放下了一半的心了,精力自然就放在了男人身上。
叶宗楠盯着自己的腿看了半饷,才无奈的叹了口气,“先收拾睡吧。”
宋清月看叶宗楠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些什么,最终闭上了嘴巴。毕竟在枫哥儿这件事上,是她无能,她,底气不足。
前院这边,确实如叶宗楠猜测的,不妥极了。正房正厅的炕上,坐着叶老爷子,叶老太太,以及叶家老大叶宗栋。
“爹,咋办?”叶宗栋急的不行,额头上都急出了汗。不急不行啊,想想老三杀鸡宰猪的架势,如果被他知道了真相,叶宗栋担心,老三能一刀捅了他。
叶虎眯缝着眼,把玩着手里的木核桃,叶老太太今日也没做针线活,而是袖着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不是说了,明日去接枫哥儿嘛,拿着银子,将人买回来吧。”
“爹,那是死契,要比卖时,至少多付十倍的银钱,才能买回来。”当时他卖了五两,再买回来,至少得给人五十两。
想到五十两白银,叶宗栋就头疼、手疼、心口疼,嘟嘟囔囔的说,“再说,十倍的银钱,人家还不一定乐意卖回来呢。”
“死契?!你个孬货,咋还签了死契啊?你这不是找死吗?不,不对,签了死契,咋还只卖了二两银子?说!你到底将那小崽子卖了多少银子?!”叶老太太一下子怒了,竟然被大儿子给骗了!
“四……四两。”叶宗栋犹豫了一下,小声的回道。
“哎呦,你个遭天谴的瘪犊子哟,你,你怎么不把你自己给卖了啊,我滴个天啊,四两!十倍就是四十两啊!你,你个作死的玩意呦……”
“行了!”叶老爷子一声怒吼,将叶老太太还要骂的话给憋了回去。叶虎也心疼银子啊!但能怎么办?老三本就要脱离他的掌控,如果知道老大卖了他亲儿子,他不找老大拼命才怪!
“那,那我明儿去赎回来就是了,可是,爹,我没银子!”叶虎不再瞪着叶宗栋,而是咔嚓咔嚓的又开始转悠木核桃,一会儿,屋里除了咔嚓声,就没别的音儿了。
“老婆子,去取三十两银子给老大。”
叶老太太没动,耷拉着眼皮子,双手又往袖子里钻了钻。
叶宗栋眼神还放在他爹身上,“爹,三十两,铁定不够……”
“不够你补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手里有银子!”
“可是,爹,我哪有十两啊,我就攒了点铜板……您再多给我二十两吧,说是最少也是十倍的价格,万一人家要多了呢?”
“那你就等着挨刀子吧。”叶老爷子也不搭理大儿子了,手里的木核桃摩擦的咔咔响,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
“爹,我,我,我当时卖了五两,所以您得给我二十两……”叶宗栋低着头,声音低的不能再低了,可在这只有三人的寂静的房间内,老两口还是听到了。
叶虎一下子瞪向了他最为倚重的大儿子,而老太太则不是再袖着手,而是直接抽出手,对着叶宗栋的后背死命的拍打了起来。
“啪啪啪啪!”
“你个作死的玩意儿!我当时说什么,你都不听,非去卖那么个玩意儿!这下好了,钱还没捂热,就得十倍的还回去!五十两!你怎么不去抢!!这还没分家呢!就昧下这么多的银子,你怎么不作死你啊,你个混蛋玩意儿!”
“小点声!”叶虎压低声音怒吼,他也生气,可他更担心被家里人其他人知道。
叶宗栋虚着肩膀,等他娘终于不打了,才用另外一只手,揉了揉,他娘太狠了,手劲忒大。
“五十两啊,你们这是要疼死我啊!挣钱的本事没有,造贱的能耐,一个比一个强!就三十两,多了没有!少的自己补上!”叶老太太气得直喘气,不过,还是压低了声音,说的话都是从牙缝了挤出来的。那形象,可谓是咬牙切齿。
叶老太太捂了捂胸口,那里疼的直抽抽。
叶老爷子看不出神情,叶宗栋则是低着头,叶老太太无奈,都不应声,只得去拿钱。
叶老太太从领口摸出挂着的钥匙,打开炕柜,侧着身子堵住伸头往这边看的视线,从里面拿出银票。数了又数,从中取出几张,随手关上炕柜,才转身将银票用力的塞给了叶宗栋,塞得叶宗栋身子都晃了晃。
叶老太太塞完银票后,就不再看了,省的她的心口更疼。
叶宗栋没看到什么,讪讪的收回伸长的脖子,稳住身形,等拿到银票,数了数手中的银票,两张十两的,两张五两的,一共四张。
“娘,再给点……”
叶老太太猛地一伸手,那动作,快速无比,眨眼的功法,一张五两的银票就从叶宗栋手里,到了叶老太太手里。叶老太太快速的将银票放回了炕柜,又极快的上了锁,将钥匙掖回了怀里。
叶宗栋从呆愣中回过神,急的额头的青筋都鼓了出来,“娘!”
“不够的,让你媳妇出,我知道她手里有。还有,你以后每个月要多给我上交五百文,直到将这一百两补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