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我跟你说,你王大娘家的小儿子,要议亲了。他家啊,过几天就请期了。”
她说怎么那么耳熟呢,隔壁王大娘的儿子,就叫王京墨。
她还跟着他学过一段时间的毛笔字,这段时间没怎么去了,所以刚才才没有反应过来。
她回头看玉竹的反应,见她的脸色比方才更加苍白,脆弱不堪。
“唉……”
陈真听着旁边人悠悠地叹气,劈柴的手停下来,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陈可可提起一口气,眼见又要叹气,就被陈真捂住了嘴巴。
一口气叹不出来,反倒叫她岔气了。
“咳咳咳……阿真,咳,你干嘛呢?”
好不容易缓过来,她生气地瞪着他。
他一脸无辜,继续劈柴,语气还有些委屈:“你今天都叹了一天的气了,有那么多不舒心的事吗?”
她鼓起腮帮子,头撇向一边,气鼓鼓道:“你不懂,我是在替玉竹叹气,她好可怜啊。”
大致情况他昨晚就听她说过了。
昨晚送完白大夫回来后,本来就想去睡了。没想到被她揪着说了半天的故事,害得他今早都没什么精神。
他不懂有什么好可惜的,无非是年少的戏言被一方当了真,而另一方早已记不得了。这又怪得了谁,他们已经那么久没见过了。
听到他的这番言论,陈可可好好地说了他一顿:“什么叫怪不了谁,他自己说的啊,玉竹等了他那么多年,还走了那么远来寻他,突然知道他要和别人成亲,这多难过啊。”
陈真转着眼珠子想了想,说道:“那你要怎么办?”
“当然是叫玉竹去找他当年问清楚啊,他就这么成亲了,玉竹怎么办?”
“那你要那个新娘怎么办?”
陈可可愣住了。
跟着王京墨习字的时候,她就知道他有一个很喜欢的女孩子。偶尔他会向她请教一些讨姑娘欢心的方法,谈及那个姑娘的时候,王京墨的眼神里都是柔情。
是啊,如果玉竹去找王京墨,那个姑娘怎么办?而且,王京墨现在喜欢的,已经不是玉竹了。
她这样主观的觉得王京墨应该是玉竹的,是不对的。
“唉,好难办啊……”
她一脸沮丧,倒叫陈真有些心软。
“好了,”他伸手揉揉她的头顶,安慰道:“别人的事,你管那么多干嘛,他们自己抉择就好。”
“可是我还是觉得玉竹好可怜,为了一个玩笑话等了那么多年……可是王京墨和那个新娘子也没有错,王京墨……确实不记得和玉竹的约定了。”
记得的那个人总是走不出过去,而忘了的人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
玉竹躺在床上,身子还很虚弱。两行清泪自眼角流下,消失在发间。
她还记得小时候王京墨总是陪在她身边,保护着她。
那时候她很瘦弱,不爱说话药房里的孩子总是喜欢欺负她。是王京墨一个个把他们打服了,最后他走了之后好久一段时间,他们都不敢再欺负她了。
他答应她的事情,他总是记得很清楚,每一次都会完成。
她记得和王京墨分开的时候,王京墨拉着她的手,郑重地承诺:“玉竹,我以后一定考取功名,回来娶你,你要等我啊。”
她有些不好意思,佯装生气斥他不正经。
他却只是笑笑,揉揉她的头:“那就说好了,我以后回来娶你,你要照顾好自己。”
她到现在还清楚地记着,他离开的那天,院子里的杏花落了一地。
她望着他的马车越走越远,终是忍不住追上去。
“京墨!王京墨!”
王京墨自马车里探出头,看着她满脸泪跟着马车跑。
“我会等你的,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一定要回来啊。”
“玉竹,不要再跑了,回去吧,回去等我,我一定会回来娶你的!”
想带这儿,她的情绪再也绷不住了。
原来年少情深,终是抵不过岁月的蹉跎。
重诺的少年,已经忘了与她的约定。
陈可可还在和陈真讨论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就见玉竹穿戴整齐,背着药箱走出屋子。
“可可,我打算回及第城了。”
“啊,玉竹,你,你怎么就要走了?”
玉竹虚弱的对她笑笑,忍住情绪:“他要成亲了,我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反而有可能会增加不必要的误会,还是离开的好。”
“可是……”陈可可大脑飞速地运转着,试图把她留下来。
她想不出理由,只好求救似的看着陈真。
陈真见她一脸哀求,无奈的撇撇嘴角,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如今路上到处都是积雪,现在回去不太安全,你还是等天气好一点再动身吧。”
“是啊,玉竹,多在这儿待一段时间吧,现在上路可不安全了。”
玉竹皱着眉,确实离开的话,不太方便,但是,她已经不想再待在这儿了。
“可可,阿真,你们都在家啊。咦,这位是?”
一白衣男子手里拿着一张红色的请帖走进院子,正是将要成亲的王京墨。
陈可可人都傻了,他怎么现在过来串门啊?
玉竹定定地看着他,他长高了许多,眉眼也坚毅了不少,许是要成亲了,面上带着几分喜色。
“王,王大哥……你怎么来了?”陈可可艰难地开口,这场面,她都替玉竹不好受。
“哦,我来送请帖,这不是我要成亲了嘛,就想亲自给你们送请帖。”
陈真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眼里全是嘲笑。
她不甘示弱,回瞪回去。她真想咬了自己的舌头,怎么就问这个,让玉竹更难受了吧。
还不等她回答,玉竹就先说到:“我是游历的医女,昨天在雪地里晕倒,正好被可可救了下来。”
“这样啊,那姑娘可否也来参加我的婚礼,多个人多份祝福。”
陈可可难受地用脚趾抠出了三室一厅,邀请前任参加自己和现任的婚礼,这事没有十年脑栓干不出来吧?
“王大哥,这……不太好吧?”
王京墨一脸茫然:“这哪里不好了?”
她噎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
玉竹已经收拾好了心情,望着王京墨淡淡地笑着:“好啊,届时我一定去捧场。”
送走王京墨这尊大佛,陈可可不解地问道:“玉竹,既然难受,为什么还要去呢?”
玉竹把药箱放下来,眉眼间皆是难过,而后又尽是释然:“看着他觅得良人,过得幸福,我也没什么好难过的了。我和他,总要有一个过得幸福吧。”
“……”她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这个女子将心爱男子的幸福视作自己的幸福。
只是,玉竹,你真的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