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用语言描述秦言现在的心情，错愕、惊讶、好奇、不解……

他完全不能理解叶晚秋此时的行为。

事关位面晋升的大事，他为何要参考一个素昧平生的人的意见。

难道就不怕自己故意使坏吗？

还是说长期困顿于二阶位面之主的情况，让这位看似文静的男性早已失去了冷静，陷入了近乎歇斯底里的疯狂。

秦言发现自己一直都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从未真正的融入进去过。

原生种族羡慕着高高在上的位面之主的无所不能，下城区的所有人向往着二阶位面之主那未断绝的前路，可当一位真正的二阶位面之主用近乎癫狂的态度诉说着自己久未获得晋升的绝望时，他又觉得二阶位面之主的生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快乐。

知识，永远是最珍贵最奢侈的东西。

那些太过复杂的问题秦言暂时没有想明白，但对于这一点此刻却有了清楚的认知。

他仔细思考了片刻，认真的回复叶晚秋道：

“叶兄，你我素昧平生，这种大事还是参考亲近之人的意见比较好。”

“求你了！秦兄，我只是需要一点认同！一点信心！”

叶晚秋似是完全没有听到秦言的回答，带着对希望的渴求望向秦言。

“唉，好吧，我就给你一个建议。”

秦言终归还是心软了，他不知道叶晚秋到底有什么样的过去，但他并不喜欢一个应该有尊严的人做出如此卑微的表现。

“谢谢你，秦兄。放心，即使晋升失败我也绝对不会怪罪你，我可以以我的位面之心起誓！”

“那么我的建议是，现在就关闭位面论坛，遗忘掉你所看到的一切，回你的宿舍去关上门，痛哭也好，睡觉也好，随便找个什么事情发泄出来。”

秦言冷冷的回答道。

叶晚秋期待的神情顿时一滞。

“你以为你只要按照大师所说去做，你就能获得成功吗？你自己心里很清楚，你就是一个失败者！不说你是否真正理解“物竞天择”论，你有详尽的计划吗，你准备如何发起对位面种族的筛选？如果失败了怎样去弥补这些你有想过吗？”

“我能怎么办！”

叶晚秋的怒吼响彻了整个房间，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了这个愤怒的男人。

“你以为我没有做过努力吗？你以为我没有做过计划吗？可是真的太难了！我只是一个上城区的普通住民，我看着我的父母一生都为了晋升而努力却依旧老死！我跪在那些学派之人的面前苦苦恳求，却连一丝同情的施舍都没有得到！这个世界就如同大师所说的一样，充满了残酷的竞争！我找不到！找不到任何希望啊！”

叶晚秋捶胸顿足，披散着长发，活像个疯子。

阿肯注意到这个突然发疯的人身旁站着的是秦言，忙站起身凑到秦言旁边怒喝道：

“你这人发什么疯？要发疯回你自己家去，别冲着我兄弟！”

“疯子，嘻嘻，是啊我早就疯了！”

叶晚秋似哭似笑的道。

但他却终究平静了下来，用着与邋遢外表不相符的平淡语气道：“抱歉了秦兄，是我激动了。如你所说，我确实是一个失败者。”

说完，他便径直走出了房间，无视了所有异样的目光。

眼见得这个突然发疯的人又突然冷静下来，阿肯有些摸不着头脑，又转过头关切的询问秦言：

“老秦，这家伙没对你做什么把？什么晋升，竞争的，这家伙犯癔症了吧？”

“没事儿，他好像是收到什么消息，心态崩了。”

“也是，我看这人那样子就跟那些指望着领到高等级位面的家伙一样，我猜他一定是日子过得太舒服了，是得受受打击才能明白现实的残酷。”

阿肯一幅过来人的样子摆摆手：

“唉，不说他了。平白糟糕心情，要不要我去找负责人说说，给你腾个地儿？”

“不用了，我自己去吧，正好出去透透气。”

秦言婉拒了阿肯的好意，也出了房间。

叶晚秋并没有走远，就躺在楼外的草坪上，毫不在意身上蹭着的泥土，有一口没一口的，似乎是在抽烟。

直到秦言走近身旁，阴影遮住了他的面部，他才恍然的回过神来问道：

“刚那是你的朋友？”

“嗯，兄弟。”

“真好啊，我最后一个朋友已经在二十年前去世了。”

“所以呢？”

“云山特供烟草，来一根吗？这可是好货色，一单位世界源力一根的。”

“不了，我已经戒烟很久了。”秦言摆了摆手：“你好像冷静下来了？”

“啊，习惯了。我这种失败者早已经习惯装出一幅活的很好的模样。”

叶晚秋坐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似乎又恢复了之前那种冷静的状态。

“让你见笑了，我平时不这样的，已经习惯和绝望友好相处了。”

听他这么说，秦言突然嗤笑出了声，以至于后者竟然莫名的有些不好意思：

“你在笑什么？”

“叶兄，你在下城区生活了这么多年，似乎从未在意过下城区人的生活。”

秦言转头看了他一眼，后者正要说些什么便被秦言打断道：

“别急着反驳，我问你，你知道下城区居民的平均寿命是多少吗？”

“两百年吧。”叶晚秋皱起了眉头，似乎想起了某位故去的旧友。

“很抱歉，你的回答错误。下城区居民的平均寿命是十二岁。”

“这不可能。”

叶晚秋简单直接的表达了自己的怀疑。

“确实，正常来说有世界源力的支持，每一位拥有专属位面的下城区居民都拥有两百到三百年的寿命，但是那只是正常情况。事实上下城区的人一般活不到那么久，因为他们往往到中年开始就会压榨性的透支世界源力。”

秦言说到这儿似乎想起了前世的生活，略带自嘲的笑道：

“你可能不明白什么叫中年压力吧。”

叶晚秋似懂非懂，秦言也不想再多说，只是开口问道：

“叶兄，刚刚那段意见我只说了一半，还有一段我没说完，你想不想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