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龙回去住处之后,心中在想,要不要找张涧兮做点什么,但最后还是罢了。
次日赵天龙早早宣布了众人不必搬家,按照法旨上的地点,在龙虎山上划了一块地,带着师弟师妹们回去了。
张若虚没想到事情如此容易解决,高兴之下,忽然羡慕起同尘观的势力庞大,连忙送上灵芝人参之类的大批礼物。
赵天龙一一笑纳。
张涧兮幽怨地看着赵天龙等人准备回同尘观。
张若虚看着她,抚着胡须:“女儿啊,还不追上去?”
张涧兮转眼看着父亲,眉眼间突然绽开一抹笑意,点点头,便跑了过去。
随着圣旨的到达,过了几日,这龙虎山便人来人往,工匠劳役日夜不息,再也不复以前的清清幽幽之地了。
……
定安十年,自从大周的宰相史存远上奏为国祈福,选灵秀之地建立法坛七座。
皇帝欣然同意之后,天下百姓就怨声载道,读书人都说定安皇帝是昏君,史存远是奸相。
这七座法坛每座大数百丈,比一些低点的山峰都要高大,可想而知工程量是多么大了。
大周朝的百姓生活虽然比较富庶,但是也架不住如此大的工程,而且随之而来的劳役一共动用了数十万人,征收的税额更是连续上翻。
整个大周都在痛骂史存远,读书人聚会的时候,除了写词喝酒就是在一起骂奸相。
与之相比,同尘观却非常兴旺,同尘道观处处可见。
襄阳城外有个龙王镇,随着大周和金帐国的休战,这个龙王镇成了边关客商的休息歇脚之处。
这一日,伴随着南来北往源源不绝的行旅,镇上扰攘一片,驴鸣马嘶,夹着人声车声。
龙王镇北头一座小山,龙王观就坐落在这里。因为恰逢每月初一的烧香日子,大批的香客就连接不断地赶去那里。
这个龙王观以前供奉的是龙王爷,很是灵验。如今同尘观势力大,当地豪绅就把龙门庙改成了龙王观,同尘观派了一名道士在此主持。
这观坐落的风景甚好,旁边百花争艳,山脚下还有一道清澈的小溪,走累了的香客纷纷在小溪旁休息。
香客们约莫有十来个,其中三四个身穿长袍,头戴方巾,一派学子秀才的打扮,分明是读书人。
这几名读书人看起来年纪甚轻。一名手摇折扇的秀才模样的人说道:“叶兄,开春以来天气甚好,不如我等结伴去府城游学吧,听闻皇上下旨,征集天下英才。我们有用之人,时值这鞑子兴兵乱世,也该以身报朝廷才是。”
那名叶兄相貌英俊,闻言摇头道:“如今朝廷奸相弄权,凡是不服者,不是斩首就是流放,若是去报效朝廷,必然受奸相控制,我等怎么会和他同流合?还是保留有用之身在山野吧。”
其余俩名读书人也纷纷赞同。
“叶兄所言甚是。”
“正是如此,奸相势大。我等须退避三舍。”
这几名读书人互相议论的时候,突然旁边一声冷哼,炸雷般的声音响起:“哈哈,你们这些读书人果然是胆小如鼠!”
几名读书人扭头一看,气坏了胸,原来是一个身材矮小的和尚。这个和尚身披缁衣,留着络腮胡,相貌凶恶,不知道何时,站在了众人身后。
“佛门番教,怎么敢出现在我终南山脚下!”
“口出狂言!“
“出家人不守清规!”众读书人纷纷怒骂起来。
那个和尚听了众读书人的辱骂,气的胡须竖起,挥掌咬咬牙眼看要暴起伤人。
一声柔和的声音响起:“阿弥陀佛,快快平息怒火。不可动了嗔念。”
悄无声息中,一名眉目花白的老和尚站在了众人身后,白眉长垂,神色慈祥。
站在老和尚身边的,是一个差不多年纪的老道士,相貌清癯,举止空灵,看来颇有几分出尘的意味。
那个老和尚的话传入那络腮胡和尚的耳中,络腮胡和尚喘息几下,强制平息下来:“是,师父。”
这个老和尚对着几名读书人行了一礼:“阿弥陀佛。小徒修行不够,犯了口舌之戒律。贫僧法号三弦,向诸位施主赔罪。”
众读书人见这个老和尚气度非凡,非一般人,当下回了礼。不再追究了。几名读书人继续议论起史存远来了。
那名伴随着三弦和尚来的老道士,听了读书人的议论,却是微微一笑。
三弦和尚奇道:“张兄,何故发笑?”
这个老和尚和老道士却是江湖中大大有名的二位高人,分别是少林寺的三弦大师和正一道前任掌教,在外云游多年的张天师,位列武林四先天,武功均是宗师绝顶的修为。
三弦大师成名已久,在江湖上颇有威望。
张天师更是一代宗师,不仅是武学造诣,还包括道家经典,奇门五行,以至医卜星相,无一不会,无一不精。
张天师娓娓而谈:“此不过是这些普通人不识天数,井底之蛙,不值一谈的可笑言论罢了。”
三弦和尚道:“张兄有何高见?”
张天师道:“如今天下周金对立。我辈前人早就有谶诗赞曰:淀安姓赵并姓史,其馀相次朝天子。天将一统付真人,法坛将成更全嗣。此诗更是讲明了史存远功德甚大哩!”
三弦大师奇道:“这史存远作恶多端,怎么张兄说是功德甚大,赶快给老僧讲来。”
张天师微笑道:“这首诗是唐朝前辈天相家李淳风和袁天罡编写的炊饼歌中的一首。李淳风和袁天罡曾在长安城茶馆中用周易卦推算国运,没想到一算起来就上了瘾,一发不可收拾,竟推算到了唐以后我神州两千多年的命运,直到茶馆外一声炊饼地叫卖声打断了他,故而此书被称为炊饼歌。”
他顿了顿,道:“三弦兄,淀安姓赵并姓史,淀安,淀安,三弦大师有想到什么了吗?”
三弦大师把招定念了几次,脱口而出:“不正是大周当朝定安皇帝吗?”
张天师微微笑道:“正是如此,这句是说,定安皇帝并无实权,被姓史的把握朝廷大政。后一句其馀相次朝天子,说的史存远之后,定安皇帝怕是还是掌握不了大权,一辈子只能做个傀儡皇帝啦。”
三弦大师听了此言叹息道;“可悲,可悲。”
张天师继续说道:“天将一统付真人,法坛将成更全嗣。这句的意思是天下将一统。”
“贫道昔日苦思不解于最后一句,直到年前圣旨下发,史存远主持建立七座法坛为国祈福,才恍然大悟。”
“这七座法坛均是立在龙脉之处,必然大大有福于社稷,可见选址之人是个真正的高人!本来按照正常形势,金帐国和辽东外有龙气兴起,这七窍却是将这龙气转移,胡人之地再无龙气,从此不可入我神州。”
“可谓千秋万载,神州大兴的根基。史存远完成了这项大事,即便是昔日作恶多端,可也是功德无量呢。”
三弦大师叹道:“原来如此,只是这天下真是将一统吗?”
张天师正色道:“正是一统!故而史存远作恶多端,可是辅助一统了天下,解除了万民苦难,所以才是功德无量。不过功德虽然无量,福德却是不足,也是他作恶多端的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