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锅已经烧开,老康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雨落便开始展示厨艺了。虽然是山村,倒也存储了一些食材,厨房里,竟然还挂了两只火腿。只可惜是天寒,没有什么蔬菜,不然可以多搞几个菜下酒。一想到酒,雨落腹中的酒虫又开始馋了。突然又有点小悔,刚才应该给自己留一点呢,不然今晚腹中的酒虫便没人犒劳了。
虽然雨落一想到没了酒,有点寡味,还是手脚没闲着,一边看着火,一边又去剁剁切切。切好后,准备开始煲汤,才发现没啥调料了,只有一些姜,还有一些胡椒,葱和蒜都没得。便想到,记得刚才有一家有蒜,便让老康看着火,自己去找葱蒜。其实说是找葱蒜,实则是顺便又想找点酒喝,说不定哪家又没喝完的酒,或者酿的储藏的酒。
出了宅子,回想了一些,便去了那家拿了蒜,又去了另一家,刨了埋在土里保鲜的葱。然后转了半个村子,也没看见谁家有酒。一阵气馁,正要放弃,不找了。突然又想到,竟然忘了一点,有些东西不一定全放厨房,还有可能是地窖。便去找找,看谁家有地窖,果然还真被他找到了一家有地窖的。不过藏的蛮严实的,竟然在一垛柴和后。
雨落搬开一部分柴和,掀开地窖的盖子,里面黑咕隆咚,瞧不太清,便身子向下轻轻一跳,钻了进去。进入里面只觉暝暗昏黑,因为他身材比较高大,又觉身形略微拘束,不过好在还能站立,便掏出火折子,一口吹亮,这才看清,竟然不是单纯的那种泥土挖掘的,还有砖石砌就,顺着甬道向里面走去。
进去才发现地窖还蛮深,走了一段路,拐了一个弯。便看见有一扇门,门不是那种木制排扎的,亦不是石刻,竟然是整块硬木雕刻而成的。雨落伸手推了推,竟然纹丝不动,欲要用力推开,又怕把人家的门给破坏了。便想,说不定有机括暗关之类的,四处查看一下,摸索了一会,果然看见,离门不远处,石墙上有个铜环,伸手轻轻一拉,只听“喀喀”声响,木门便向两边缩进了墙里。才知道木门不是开合形式,而是推拉的,怪不得自己推不开。
打开门,雨落突然愣住了,只见里面有个小姑娘,约摸七八岁的样子。那小姑娘也是一惊,一脸错愕的表情,瞪着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
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互相看着彼此。还是雨落先打破了宁静,讪讪的略觉尴尬,打了声招呼。随机又想,一个小姑娘被关在地窖里,这里会不会又是一个贼窝?不过仔细看那小姑娘又是衣衫整洁,虽然穿着不甚华丽,却也不俗,上身一件貂绒浅红小袄,肩项处围着一圈狐绒,下身套了一件红中偏粉的缀花小裙,却也显得俏皮可爱。
雨落这才发现,小姑娘呆的地方竟然灯火通亮。雨落借着灯光,观察了一下四周,竟然不像个地窖。被人精致的装饰过,像是个给人居住的房间。也不觉气闷,更无陈腐的气息,想必开了通风口,自有气流送进来。
那小姑娘初见雨落打开门时,心里也是惊乍了一下,后来见雨落和善的打了声招呼,便不说话了,只顾一双眼睛到处觑看四周。虽然雨落看着眉清目秀的,不过身材高大伟岸有种敦厚老实的感觉,但是他这样看来看去,也让人发毛,别是个坏人呀。不过小姑娘也不惧,毕竟也见过许多事,自信还是能应付得来。
便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道:“喂,这位兄台,你来自何处?为何突然光临敝处。”。
雨落见她小小年纪装出一副大人模样,稚嫩的声音配上老成的语气,略觉好笑,不过表面没表现出来笑意。不过总不能告诉她自己是酒瘾犯了来找酒的吧,可是一时又想不出其他借口来。只觉赧赧,搔了搔头:“那个,这个,我是来找,找吃的,我在上面发现这里有个地窖,便进来了。多有打搅姑娘,还望海涵,海涵。”说着抱了一个揖,雨落也接触过很多人了,情知像这种喜欢装大人的小孩,最喜欢被人看重,敬服了。
小姑娘见雨落甚有礼貌,心下也是一喜,也回了一个揖,口里亦是客气的语气:“无妨,无妨,相逢即是有缘,并无打搅。”。
两人客套了一番,雨落心下有许多疑惑,今天遇到了好几件怪事,那个被人追杀的姑娘是谁?在村里又见了那么多死人,杀害村子里的人和追杀那姑娘的是不是一伙?现在又遇到个居住在地窖里的小姑娘。这小姑娘和村子里的人又有什么关系?是被关押?还是做客?也或者和自己一样来找什么东西?可一个几岁的小姑娘又能做啥?
心想先探探她的口风,也或许他们提前预知了什么危险,先让小姑娘躲在这里。可为什么其他人不躲,只让一个小姑娘躲起来?
雨落蹲下身子,看着小姑娘轻声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怎么居住在这里。而不是住在上面宅子里?”。
小姑娘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几下,盯着雨落道:“我嘛,免贵姓温,免尊讳不羡。”说着背着小双手,绕着雨落转了一圈,又反问雨落:“你呢,叫什么,来而不往非礼也,我都告诉你我名字了,你也告诉我呀。不然我不说我为啥住这里。”。
雨落没想到她会这样,一个问题也要讨价还价,分几次回答,不过自己名字也没啥不可告人的,心想小姑娘也不一定认得自己。便答道:“我姓苏名雨落。”
小姑娘见雨落已经回答,正要说,突然又看到雨落身后背了一杆枪,眼神一亮。两步并做一步,走到雨落身旁,见那枪身上盘刻了一条金龙,栩栩如生,腾舞欲飞。枪头亦是不俗,虽然小姑娘不懂,不过一走近就能感受到一股来之枪刃的风寒之气。不自禁的抚摸起枪身来,枪正杆比小姑娘高出了一大截,小姑娘只能仰头看。
一边抚摸,一边欣喜的问雨落:“你也会使枪呀,枪法怎么样?你枪这么好看,想必枪法很好了。”。
雨落心下有点惊讶,这么小的姑娘竟然对枪感兴趣,有点不像这个年龄的小孩该有的爱好。见她问,口里只好谦虚道:“一般一般,并不好,不太行。”。
“这样呀!”小姑娘略微有点失望,不过随即又说:“不好就不好吧,我反正有师父,以后你想学更好的枪法,找我,我带你让我师父他们教你。”。
雨落客气道:“多谢温姑娘美意,恐怕我悟性不高,学不好。”,小姑娘看了看雨落点点头:“确实,看着你就不像个聪明人,一脸的忠厚老实,以后出门多留个心眼,别被人拐跑了。”。
雨落听得心下一阵苦笑,这都什么跟什么呀,竟然被一个小姑娘嫌弃了。
温不羡清了清嗓子,言归正传的说道:“我倒不是住在这里,我是和我爹爹来寒川办事,我爹爹不方便带我,便让我在萧爷爷家寄住一段时间。前天夜里不知怎地,萧爷爷突然和我说,让我下地窖,居住两三天,千万不要出来。其实我原本想拒绝的,可看到他神色很沉重,眼神里带着那种期盼和希望我能理解,我便不忍心拂却,就答应了下来。
刚开始下来时,这里头已经备了好多好吃的,倒也不寂寞,只是呆的久了,就觉得好无聊了,好几次都想出去,但是一想到萧爷爷对我的期盼,我便忍了下来。喂,这位大哥哥,那你呢,刚才你说你是来找吃的,你是不是萧爷爷派来下来和我玩的呀?”。
雨落见她问起,又搔了搔头:“这个倒不是,我是自己主动来的。”,心想要如何和她说,其实这里的人都已经不在了,看着她稚嫩清澈的眼睛,突然心情不由低沉,有点不忍心告诉她上面发生的事。
温不羡听到雨落说是自己主动下来的,不由又是欢喜:“呀,原来是你主动来陪我玩的呀,你是听说我在这里,怕我一个人无聊么?”。
雨落见她如此说,不忍拂她的喜悦,只有点点头。温不羡见他点头,更加高兴,终于有个人来陪自己玩了,剩下的时间就不无聊了,有人可以一起说说话啦。
温不羡期望的看着雨落:“你要陪我在这里住几天么?”,雨落正要说不行,突然一拍脑袋:“哎呀,忘了,忘了”也不知老康会不会熄火,这么久了恐怕锅都要熬干了。
温不羡见他一惊一乍的,不知咋了,瞪着一双大眼,奇怪的看着他:“怎么了?发生啥啦?”。
雨落露出一副窘迫的表情的回答道:“我忘了正事了,我在做饭,有人还在等着我做好,吃饭呢。”又问温不羡:“你要上去么,尝尝我的手艺。”
雨落实在不放心丢下她一个小姑娘独自待在地窖里,带她上去,也好有个照应,不管那些凶手是谁,绝不能再让无辜的人有伤亡。
温不羡见他问,雀跃的拍手:“好呀,好呀。”突然又一阵迟疑:“可是,可是……萧爷爷让我多待几天,我不忍离开呀。”。
雨落见她这样,只得哄骗她说:“你萧爷爷要生气,我来替你说,有什么事我来替你担着。”,温不羡见他这样说:“哇,大哥哥,你人好好呀,好吧,那我就陪你上去,你可要说话算话,不能让萧爷爷生气。”。
雨落口里应着,一定,一定,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一起走出地窖。
太阳西斜,阳光透过百叶竹帘,照进阁楼中,一股暖意撒在身上。
一双玉手,白净细腻,柔嫩晕红,一手拿起铜镊夹了一块炭,放进桌上的茶炉中。一手
提壶,放在茶炉上开始烧茶水。又拿起桌上的手绢,揩了揩手,虽然手甚是干净,还是仔细的揩拭了一遍。抬头看着坐在旁边的一个白衣女子,只见那女子甚是秀雅清丽,顾盼间,眉目仿佛带有情意,流光四射,看上一眼,心都要静了。
“妹妹,消息放出去了么?”
那女子轻柔一笑:“姐姐放心好了,消息已经早早放出了,现在就等明天好戏开始了。”。
那烧茶女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她一身葱绿衣衫,看起来甚是素雅清秀。加上圆润的脸蛋,初看给人一种活泼文秀的感觉,细看,举手投足间,却自有一种举止有度,精细干练。
“晚儿呢?”
只听一个分不清是男是女的声音,慵懒的说:“已经遇上了,剩下就看他们自己的能力造化了。”声音虽然听起来慵懒,却自有一股穿透力,能让女人觉得不容置疑,让男人觉得带有一种阴柔却又有一股阳刚之意。
看不清这人什么模样,隔着竹帘,若隐若现,像是整个身体倚在楼柱上,看着楼下人来人往,又似若有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