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枫看着镜中那张,清俊中略带文气,雅致的脸,抬起手指缓慢划过脸颊,指尖又悄然停住。
谁又曾想到,这张脸原本不属于自己,只是为了斩断一段过往,让师父沈拂意为自己改了面容。
当初那张娇媚含情,春水泣雨的面容,终究还是害了一个人,一个当初最不愿伤害的人。易枫知道,那人是一直带着恨意的吧,可能永远不会原谅自己。想到此处没来由的易枫又感到一阵痛苦,像是有一把针,突然从心底扎出。用力深吸了一口气,收敛了心神,让自己不再沉溺往事的伤感中。今天还有事情要办,可不能思索过往。
易枫放下思绪,为自己梳洗打扮起来,为使自己看起来比较有女相的自然感。拿出了两坨,白白嫩嫩,与肤色相似,像是一个一分为二,剖开的圆鞠。拿在手上,看起来柔软而又富有弹性,两个是连着一起的,相连部位,像是如人皮一样的薄皮。易枫很仔细的将那两坨东西粘贴到前胸,薄皮的颜色,和易枫的肤色极为一致,像是专门定制的。
此物是采集海外的一种树胶,然后经过几十道工序,熬制而成。此胶柔软富有弹性,特别适合制作人皮面具,再加入某种材料,还可以制作假肢,假人,女性假胸。又加入了某种香料,使其闻起来,带有一种体香。可惜自己还没将缩骨肉移学到家,不然可以不用借助这种东西。
易枫粘贴好后,差不多已经过了一个时辰,易容是一个细活,虽然在衣服里不容易被人发觉,但是还是很仔细的,将那两坨东西和薄皮粘贴的和自己的肌肤融为一体。看起来光滑无痕,一点都看不出那东西粘贴的痕迹。像是真的属于自身长得一般。
不一会,便是玲珑剔透,凹凸有致,婀娜多姿,一具女性的胴体跃然眼前。
易枫似是见惯了一般,或许知道是自己的身体的缘故吧,面对如此万种风情,惹人血脉偾张的画面,竟然毫无波澜。
确认毫无瑕疵后,开始穿衣,先是束了一件浅粉的抹胸,使其看起来,更加紧凑有致。上身贴身穿了一件,绸绵小衣,外面套了一件水红袄衫。袄衫领口,缀了一圈狐绒毛,洁白如雪,煞是好看。下身穿了了一件薄棉双腿裤,外面套了一件和上身颜色一致的,水红百褶裙。双脚套了一双,浅碧色,锦鲤戏荷花纹样的女式鞋。
穿戴整齐后,水红的颜色,看起来,很有活泼的气息。妥当后,开始整理面容,先将面容,肉移成更加女性化的娇容,又在某些不足之处,勾勒涂抹一番,使其更加自然,娇美。然后先是勾眉,描摹成细柳眉,然后打腮,抹上一抹浅浅的晕红。嘴唇微施,点染,涂抹,一汪朱红点缀,色泽明艳,美丽惑人。
将妆画好后,开始梳理头发,细心的梳完,绾了一个极具少女感的发型。选了一根嵌花缕丝金鹊簪子,一对红玛瑙雕纹梅花耳环,配上领口白狐绒。寓意,“喜上眉梢”“踏雪寻梅”。穿戴完毕后,只见镜中,盈盈立着一个,姣美活泼的女子。眉目含情,眸中似水,汪汪一凝间带有一丝媚。肤色柔腻,唇红齿白,顾盼间尽显姿态。
可真是,玉面柔腮一点唇,贝齿轻露笑天真。
易枫再三细看无任何破绽后,便准备收拾一下,待会出门去找昨天那些人说的“漱雪楼”的位置,还没收拾完毕就已听到有人敲门声。
易枫开始以为还是小二,突然又听到那人的声音,便知是阿鲤,一边敲着门,一边喊着自己的诨号:“九爪狐狸,起床啦,起床啦,不要睡啦,太阳都晒你屁股啦。”说完最后一句,阿鲤才惊觉,这是客栈,回头瞅了瞅身后,还好没人,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继续喊:“开门,开门,都快过完巳时了,咱们要赶着去看斗琴呢。”。
易枫听她喊自己的诨号,甚觉没好气,正要发声去开门说她几句,突然起了促狭的心思,准备捉弄一下阿鲤。便捏了捏嗓子,一个清脆柔美的女声发出声音问道:“门外何人敲门,有何事相询?”。
阿鲤以为自己听错了,抠了抠耳朵,又以为自己敲错门了,再三看了看门号,是丙三,没错呀。没好气道:“别闹,快开门。”,正要再敲。只听吱呀一声,门已经被拉开,一个绝美女子,盈盈出现在门口。
阿鲤一愣,真怀疑自己走错门了,这不是易枫的房间么,怎么有个女子?难道昨夜,他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可这几年和他搭档,也没见他近女色呀!又不是老康,身边美女从不缺少。
阿鲤不好意思的一笑:“请问这里是丙三号房么?”。
易枫依旧女声回答:“对呀,不知这位小姐,有何事找小女。”。
阿鲤讪讪的一笑:“姑娘,我不是来找你的,请问易枫在里面嘛?”,说着手指了指易枫身后的房间。
易枫心里已经笑开了花,强忍着没有表露出来。柔声道:“他呀,一早就出去了,我也是在眼巴巴的等着他呢。”。
阿鲤听他柔声柔气的说话,不知怎地,感觉有种说不上来的别扭感。突然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易枫看。
易枫被她盯得心里发毛,只听阿鲤又说:“好吧,待会他要回来了,请你转告他,办正事要紧,别到处乱晃。”,易枫回答:“好的,待会我转告他。”。
阿鲤正要告辞转身离去,突然又回过头来,说:“还没问过姑娘芳名,不知该如何称呼?”。
易枫随便捏了一个假名:“小女,姓杨,名念晴。”。
阿鲤心下念叨了两下,念晴?念晴?……口中却赞道:“好名字,念晴春向晚,明朝花复香。”。
突然阿鲤狡邪一笑,眼睛里含了一丝意味深长,易枫突感不妙,正要闭气,脱身远离阿鲤。然而为时已晚,只觉手脚一下不能动弹,僵硬的立在那里。知道是阿鲤无声无息的,布施了毒,竟然让自己毫无察觉的中了招。看来阿鲤使毒的功夫又见长了。
幸好口还能言,努力挤出一个似哭非笑的笑容看着阿鲤,也不装了:“别闹,快给我解了毒,一会还有要事要办。”
阿鲤笑吟吟的凑近易枫:“哟,刚才不是一本正经的么,怎么才一会就变了。可不是我闹哟,可是你易大房主,先愚弄我的呀。”。
易枫挂着一副尴笑:“还是安鲤大小姐聪明,竟然能看出是我装扮的。”。
阿鲤故意做出一副谦虚的样子:“那里,那里,开始我也是没看出来,这么一个绝色的美人,差点就被你骗了。”说着手捏了捏易枫美丽的脸蛋。
易枫身不能动,只能任由她摆布,心里咬牙切齿,面上笑容不改,恭维道:“这不是还是没骗过你,被你明察秋毫的看穿了。”。
阿鲤贴近易枫,手指划过易枫的眉毛,只觉触手柔腻软糯,忽又抽开手,眼神闪烁了一丝涟漪,没去看易枫,口里赞了一句:“眉毛画的不错。”。
然后背起手,踱起步来,围着易枫打转,一边踱步,一边道:“我倒是没看穿,只是呀,毕竟咱俩做了几年的搭档,你的那些小伎俩,我还是多多少少了解的。开始你发出女声的时候,我还觉得你可能又在搞怪。当你打开门的时候,我心下还愕然了一下。竟然出现了一个绝色美人,只是一下没想到是你,心下还在思付,你平时也不怎么接触女性。除了办案和你那些朋友,就算去喝花酒,也是事情所需。不会像老康一样,动不动就去花街柳巷,勾栏瓦肆。”。
易枫听她如此说,一阵得意的笑意:“那是当然,我可是正人君子,平时很洁身自好的,可不像老康,成天花天酒地。”。
阿鲤看他没两句话又喘了起来,停下脚步,没好气的瞪了易枫一眼,看着易枫那柔美的女性脸蛋,忍不住又捏了一把。易枫心下真想破口大骂,能不能不要老捏自己脸,像是大人捏小孩似的。不过面上还是没有露出声色,现在是人家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摆布了。先忍一口气,等解了毒,非要好好的修理她一顿。哼哼,一点不把我这个房主放在眼里,懂不懂什么叫尊重上司。
阿鲤继续道:“刚才我还初以为,可能是你的朋友,所以又猜想是不是你在里头。后来和你一番对话,我隐约感觉不对头,有种说出来的别扭,好像似曾相识。心下便准备测一测你,故意转身准备离开,然后又回头问你名字。”。
易枫有点奇怪的反问:“你又是如何下的毒,我刚才已经很小心了,没想到还是中了你的招。”。
阿鲤得意的一笑:“就是我转身的那一瞬间呀,我布下了第一道毒,然后我在念你假名字的时候,将第二道毒送在你身上。两种药物,其实分开不算毒,只是合在一起却能麻痹人的肢体。两种毒都是无色无味,所以我故意装着信了你,让你大意,所以你才没发觉。毒物的作用原理就是,混合在空气中,通过你的呼吸和眼睛,然后进入大脑,麻痹你的指挥神经,瘫痪你大脑指挥肢体的能力。所以你才会感觉动不了,但是肢体却没倒下,是因为你的肢体还是处于支撑状态,但是却收不到来自大脑的指挥命令。”。
易枫听她说的神乎其神,突然觉得有点胆怵,便问:“这毒不会有副作用吧……!”。
阿鲤一笑:“放心好了,我这是三个月前新研制的毒,已经在很多小动物身上做过实验了,……虽然还是第一次用到人身上。”。
易枫听到此言,要不是身体不能动弹,差点跳起来,没好气的瞪着阿鲤说:“合着我还是你的第一个人体试验品了。”。
阿鲤笑嘻嘻的又捏了捏易枫的脸蛋:“不需担心啦,此毒就算没有解药,两个时辰后也会失效,自行解开。”
易枫只觉得额头一阵黑线:“你不会要让我这个样子两个时辰吧,午时要到了,品琴大会马上要开始了大小姐!快点给我解开!”。
阿鲤知道自己施毒,只是出其不意,要是论武功,自己两个也不是易枫的对手,便向易枫要保证说:“我可以给你解开,但是你要不许记仇哟,更不要对我使用武力,以后不许再作弄我,也不许借机刁难我,不然我就回滇疆了,不陪你查案了。”
易枫受制于人,只能无奈答应,嘴里说着,今天的事一笔勾销,心下却在盘算,等找到机会非要好好惩治阿鲤一番。
阿鲤也是了解这只狐狸的,虽然知道易枫不会记仇,但是两人互相捉弄惯了,还是知道易枫在想啥。
阿鲤掏出一根,极小,极小的香,放在地上点燃,然后闪身出了房门。空气中飘来一句话,和一串银铃的笑声……“我先去漱雪楼等你……”。
等易枫毒效解开,能活动身体后,追出房门时,早就不见了阿鲤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