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宁粟调酒的动作,黑鹫内心感觉到了一丝鄙夷,因为他所钟爱之酒并非是鸡尾酒。
黑鹫伸手接过了宁粟递给他的酒,抿了一口。
带着烟熏味道的辛辣与微酸的口感,让黑鹫接过杯子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典型的威士忌的味道,通常在酒吧里面都是用作调制鸡尾酒的基酒,属于酒吧里最常见的酒类。
不过看宁粟的动作却是通过一系列材料调制出了纯饮威士忌的味道,这整件事情就充满了诡异。
不说这酒吧老板是如何得知自己喜欢纯饮威士忌的,就说他用廉价材料调制出与正宗鸡尾酒一般无二的味道的手法就是黑鹫闻所未闻的。
莫非是有什么泄露了自己的喜好给对方?
他看了眼一旁有些略显不安的贝丝,心中否决了这个想法。
幻境店里的没人知道自己喜欢威士忌这件事,不可能是贝丝泄露出去的。
对方首次与自己见面便看穿了自己的喜好?
开玩笑,这怎么可能。
唯一的解释便是对方认识自己了。
但黑鹫搜寻记忆感觉并没有见过面前这年轻男人,当回过神来想要说话的时候发现已经错过了最佳的评价时机,刚刚品尝味道的时候浪费了太多时间,自己的震惊已经展露无疑。
“看来你好像认识我啊,能不能提醒一下我,我感觉我并没有见过你啊。”黑鹫放下酒杯说了一句。
“没事了,这不重要。”宁粟冷冷回复了一句,回到吧台后面继续整理着自己的东西。
“我问你话呢!”宁粟冷漠的态度令得黑鹫感觉有些不爽,拍了一下桌子大声道。
宁粟抬头一把拔出了刚刚黑鹫插在吧台上面的匕首,黑鹫见状迅速掏出了手枪就指向了宁粟额头,但是宁粟却以一种好似预知到了黑鹫动作一般的极快速度将左手手指插进了手枪扳机后方抵住了扳机。
然后宁粟右手又以与刚刚黑鹫一般无二的手法将匕首在手中转了几圈后又将匕首丢回了此刻已经呆愣当场的黑鹫面前。
“啪嗒”一声,看到宁粟转刀以及夺枪动作的黑鹫一惊,手枪就这么掉在了柜台上。
“你真对我没有一点印象?”
“我...我也不知道。”黑鹫已经确信了面前这男人绝对是认识自己,刚刚那转刀的手法是自己长年累月一直习惯下来的无意识转刀手法,根本不存在有第二个能够做出一模一样的动作,但为何自己对面前这人还是没有什么印象?
“妈的,装神弄鬼。”黑鹫见鬼一样仰头直接喝光了杯中的酒,转身就离开了酒吧。
贝丝一脸尴尬,看看宁粟又看看黑鹫,给宁粟刷了酒费后就赶忙小跑着去追黑鹫去了。
宁粟冷眼一直盯着黑鹫离开了酒吧,又看着留在吧台上的手枪,胸中隐隐有着怒火积蓄。
叮铃的铃铛声响起,一头粉发的多萝茜奇怪地看了一眼刚刚走出店内的黑鹫与贝丝后径直走了进来。
“晚上好!宁老板,小紫琪,刚刚那个男人好凶的样子啊,怎么回事啊”多萝茜今天穿着一身雪白长裙,配合绑成了双马尾的粉色头发,有一种童话里面的公主的感觉。
“哎呀,今天那个客人非说要这样子装扮才显得年轻啊,他叫我扮演他女儿,陪他逛了一天街”多萝茜一只手提起了一侧的裙摆,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扮后对着宁粟以及紫琪解释道。
“喔,多萝茜小姐,今天喝什么呀。”宁粟对于多萝茜的工作内容毫无兴致,语气中不带丝毫感情地问道。
“哇,宁老板好冷淡啊我以为我打扮成这幅样子宁老板应该也会喜欢的”多萝茜一下子窜到了吧台前面,对着宁粟拉着长音。
宁粟没有接她的话,这让多萝茜有些小不满,当下用两只手托起了脸蛋,冲着宁粟嘟嘴。
“宁老板这还用问啊,我都来了这么多次啦,你也知道我的喜好,我最喜欢甜甜的酒啦”
听到最后一句的宁粟手上动作一顿,抬眼看了一下正做着嘟嘴表情的多萝茜,突然将她的样貌与心中一个非常模糊的身影重合了起来。
“我看未必吧。”宁粟收回了视线。
“怎么可能呀,你看我,谁不喜欢甜甜的酒呀”多萝茜双手托腮,做出了一副小女生一般的动作。
宁粟也不说话,手上动作不停开始调酒。
多萝茜看到他动作后怼了怼一旁的紫琪,“你看你们家老板肯定是个傲娇呀,还不是给我做啦。”
紫琪知道宁粟是因为刚刚黑鹫的事情有些心烦,但是按理来讲宁粟不会把情绪发泄在其他客人身上才是,所以宁粟对于多萝茜的态度也让紫琪有些疑惑了。
宁粟加了点人工色素在调酒器里,之后拿了一个锥形高脚杯,倒出了调制好的酒液。
碧绿色的酒液被倒进了杯里,正好随着调酒器中的最后一滴酒液流出,锥形酒杯被正好装满。
宁粟轻轻将酒杯放到了多萝茜面前。
“多萝茜小姐又何必成天在外人面前装出另一幅面孔来强迫自己去喝一些并不喜欢的东西呢?”
“你不就是外人么...”多萝茜内心腹诽,看着这碧绿色的酒液,心中微微一动,问道:
“这酒...叫什么名字。”
“我想多萝茜小姐比我更清楚吧。”
多萝茜瞳孔猛然睁大,凑近鼻子闻了一下。
回芹与茴香的苦味从杯中传来,普通人闻到这个味道都会打个机灵,这是一种口感极其特殊并且接受度也相对于较低的一种高度数烈酒——
苦艾酒。
多萝茜满脸的活力瞬间化作了震惊,嘴巴与眼睛同时大张着望向了宁粟。
“这才是你最喜欢的酒,对吗?”宁粟轻声问道。
多萝茜颤抖着手端起了酒杯,放在嘴边又嗅了一下那独特的苦味,接着红唇轻启将绿色的酒液吸入了嘴中。
熟悉的味道让多萝茜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就这样呆愣地看着宁粟,脸上表情充满了不解。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知道?这...这酒...我...”
多萝茜有些语无伦次,这酒她在第一次喝的时候便爱上了这种味道。
大多数都觉得这酒非常难以让人接受,但是多萝茜却觉得这酒与自己非常相像,那苍翠欲滴的好看外表下是常人难以忍受的苦涩。
这酒外表如苍松翠柏令人迷醉,却又如啮檗吞针般令人难以下咽,需要靠着清水稀释才能够入口。
就是这样的一款酒却是让多萝茜爱得死去活来,但这酒口味真的对于常人来说实在不敢恭维,而且为了避免对喜欢这种酒的自己产生奇怪的误会,多萝茜一直把这秘密深藏在内心。
可今天面前的男人却一把掀开了自己附在脸上的面具,以一种粗暴又温柔的方式将那心念依旧的翠绿酒液重新摆在了自己面前。
“从今天起,这里没有外人了。”宁粟看着多萝茜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