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丰死了。
清早下人去为他送饭食的时候发现了他的尸体。
死状极其凄惨,让人观之欲呕。
浑身上下给搅的稀碎,内脏撒了一地,头颅也被割了下来放在了案台之上。
底下垫着一张羊皮,头颅的完整却让人心中生疑。
没有伤痕,血迹也不多。
不过姚丰头颅的五官扭曲,似是死前看到了什么诡异的东西,又像是受到了无比残酷的折磨。
他死了,官职就空了出来。
并没有人去补这个官职。
他们不知道到底是有人盯上了姚丰还是盯上了他的官职。
命最重要,官职空着不妨,便让它空着。
据说韩王看到了姚丰尸体,当场便大发雷霆,之后下令让大将军姬无夜彻查此事,半月内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凶手。
听到紫兰轩收集到的关于姚丰的死所带来的影响,秦沚只能笑笑不说话。
让姬无夜去查,自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找个忠心且武功高强的死士去顶罪对他来讲不是做不到。
秦沚已经尽了很大的努力去给姬无夜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事实上,姚丰的死或许对于韩王不是多么大的一件事,但是当他看懂姚丰的尸体后,他就不会这么想了。
杀一个人一剑就够了。
秦沚扎了姚丰四十一剑,不是因为他闲的慌。
他的做法无疑是对王权的一种挑衅,风险极大,若不是吃定了姬无夜会帮他擦屁股,他不会对姚丰动手。
这翔是他拉的,但是翔不会认主人,有卫庄罩着,姬无夜不可能在半个月内找到他。
至于墨鸦。
秦沚其实并不担心
墨鸦是夜幕唯一一个见过他脸的人,便是轻功再高绝,又能把新郑翻个底朝天不成?
夜幕的确较之紫兰轩要厉害很多,里面不乏有高手,墨鸦只是其中一个。
然而杀手就是杀手,见不得光。
见了光就有了脸。
有了脸,所有人都可以杀你。
韩王新郑屯禁兵不少,这些人不由姬无夜掌控,一声令下,到时候便真的可以把新郑翻个底朝天。
夜幕没有杀手敢在韩王眼皮下露脸。
因为他们露的是姬无夜的脸。
姬无夜手握兵权,既是心存反意,此时也只能藏着,有骂挨骂,有打挨打。
时候未到,王还是王。
况且韩国暗地里并不止他一人独大,几双贪婪的眼睛无时无刻不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憋屈的姬无夜必须要找一名武艺高强又忠心耿耿死士去顶罪,面对韩王的怒火,他没得选择。
秦沚拉的翔,他不但要吃完,还要吃干净。
时候未至正午,姬无夜的府邸上,已经没有了以往的笙歌起伏,舞女也都散去了踪影,偌大的一个方形大堂内,仅有二人。
客人的桌几已经撤去,两边列开各种精铁兵器,肃杀之气布满整个房屋,让人心惊。
静若寒暄。
姬无夜面色阴沉无比,他生的高大魁梧,脸上有着浓密的胡子,还有一道横跨鼻梁十分狰狞的疤痕。
杀气从眼中弥漫开来,他盯着眼前的墨鸦,脸色阴沉的几近滴出水。
“姚丰不是你杀的?”他的声音很闷,像罗皮大鼓,砸得人耳膜生痛。
墨鸦似是想起了什么,眼皮不受控制地跳动。
“我赶到的时候,姚丰的头已经被割下来了。”
他的声音很是淡漠,似乎什么事都与自己无关。
姬无夜听完墨鸦的话,眉头拧在一起,铜目怒睁,模样甚是吓人。
“所以那人对着姚丰的无头尸体出了四十一剑?”
“……事实上,他出了四十二剑,最后一剑变了招,对准了我的心脏。”
姬无夜瞟了一眼墨鸦胸口已经结痂的伤口,疤痕如蜈蚣扭动,十分瘆人。
他沉默了一会,开口问道。
“什么样的剑?”
墨鸦一阵失神,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况,面无表情。
“一种很特殊的武功,可以凝气成兵,那人内功修为深不可测,聚成的淡金色剑气堪比神兵利器。”
姬无夜深呼一口气,目光明灭不定,他压下心中的愤怒,开始琢磨着杀姚丰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那人出剑快吗?”
墨鸦闭上眼睛,昨夜那一剑好似就在眼前,背后渗出一阵冷汗。
他陡然睁眼,才发现自己心跳的厉害。
“如果我在姚丰尸体的位置,他出四十一剑,我应该会死二十次。”
“……行了,你下去歇着吧……容我再想想。”姬无夜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回头走回桌几旁边坐着,伸手抓起一只生的猪腿,一口咬了下去,眼中流露出极度阴沉的神色。
他咀嚼的声音很大,房门外数步都能听见,墨鸦看了他一眼,木着脸低头离开了姬无夜的府邸。
一拐过房门,他就好似影子一样消失。
姬无夜府上没人来过。
等到了正午时分,出了太阳,化了些街上积雪。
大雪稍一作停,新郑的街巷上又恢复了以往的热闹。
人们穿着厚实的衣服开始为了生计而忙活。
紫兰轩的客人还是照常光顾,内部你喧我嚷,白日里少了些情趣,却又多了些雅趣。
昨夜还急不可耐在姑娘身上疯狂耕耘不知疲累的浪子,今日便成了听曲赋诗风度翩翩的公子。
紫兰轩有位叫做弄玉的美人,生在烟花之地,却清纯如出水芙蓉,平日里只弹琴曲,不涉风尘。
她在音律上颇有造诣,不过性子冷清了些,很少搭理客人,只是安静地弹奏。
一位叫做段水的中年人常来这里听曲。
他眼睛有疾,看不清人,身体也瘦弱不堪。
随他一起的,还有两个下人,看起来段水应该也是某家的老爷。
他对弄玉没什么兴趣,从来没有送过她什么礼物,也对其他姑娘不感兴趣。
他只来听曲,听完就走。
紫兰轩曾暗中留意过这个人,却查不出段水的根底,涉及到某些身份特殊的人,不能够再继续深入。
会给紫兰轩带来可怕的祸端。
今日他又来了,还是带着两个下人,进来就坐进宾客的前排位置,等着弄玉拨弦。
他长得有点显老,头发和胡子已经夹杂着白色。
段水似乎一点都不急,他在等弄玉,也在等客人。
过了一会儿,人终于到齐,座位坐满了宾客,原本很大的厅堂此时却挤满了人。
弄玉轻轻拨了一个弦,似是在试琴。
听到琴声,段水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他一直闭着眼睛,呼吸也变得急促。
秦沚站在阁梯上,从一旁晓月手里的白玉盘中拿了一些瓜子仁,一边吃一边靠在木质扶手上对着扶手另一边的紫女笑道:“你看见前排的那个瞎子了吗?”
紫女闻言瞟了背对自己的段水一眼,心里突然升起一股警兆。
她一直都在留意这个人,此时却有一种好像被人监视的感觉。
秦沚不知几时走到了她身边,饶有兴趣地盯着正在听琴的段水,轻轻附在她耳畔说道:
“他也看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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