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吓了一跳,转身拉起书包就往男孩身上打。不知打没打到,季煦挥得手腕酸疼。父亲见状也连忙跑了过去,一脚踹倒了男孩,扔掉伞就直接骑在了男孩身上就是一顿劈里啪啦的拳头。
这回是季煦被吓到了,愣神片刻连忙拉开父亲。
这是顾轼第三次遇见季煦发生的事,他一生难忘,过了许久仍能想到那天在暴雨中自己被季煦和父亲狂揍的一天。
顾轼父亲有个破旧的修车铺子,周围陆续拆迁之后,铺子的生意也就冷清了下来。今天下午,他刚把铺子卖给人家,余了一千块钱还给季煦。顾轼长这么大唯一的优点就是记性好,他记住了季煦的样子,季煦的学校于是便有了这么荒诞的相遇。
他没有还手,抱着头蜷缩在地上喊道:“我不是坏人,我不是坏人。”
季煦费了好大的劲二终于把父亲拉到了一边,安慰道:“爸,爸,冷静,冷静。”
父亲伸手抹掉脸上的雨水,拉着季煦左看看右看看的,“快让爸爸看看你有没有事,刚才吓死我了。”
“我没事。”季煦无奈的看着父亲,然后看了一眼地上的人。
“你干嘛拉我?”季煦问。
顾轼爬了起来,将湿漉漉的头发帘往后一抹,露出洁白的脸蛋。
“对不起,对不起叔叔。我不是故意的。”顾轼脸颊微红,连忙向受惊的季煦父女道歉。
“你还记得我吗?”顾轼有些激动的看着季煦,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
“不记得。”季煦看了顾轼几眼,很帅,可是真的不记得。
父亲恶狠狠的瞪了顾轼一眼,揽着季煦往车那儿走。
顾轼跟了上去,从包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塑料口袋,塑料口袋四四方方的样子。
“你之前借了我2千块钱你还记得吗?”顾轼一脸诚恳的说,雨水打在他的睫毛上,分成好几段流了下来。
一听到着两千块钱,季煦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脖颈出那漂浮的痛感,仿佛一下子被释放出来一样,那晚被抢劫的阴影在脑中挥之不散。
她眼里酝酿起的恨意转身看着顾轼,心里暗暗嘲讽起了这个小流氓抢劫犯。
顾轼眼里有瞬间的窘迫,随后挂着一脸诚恳又单纯的笑,季煦内心的厌恶又加重了几分。
父亲打量了顾轼几秒,脑袋飞速运转之后一拍脑袋,突然露出了笑容“原来你是小煦的同学啊?”
季煦翻了个白眼,随后看到父亲一脸愧疚的走到顾轼边上,一脸的热络,“你说你是来还钱的是吗?”
顾轼有些发愣,雨水吧嗒吧嗒的往头上打,“是的,叔叔。前几天我弟弟生病了,着急用钱,正好就遇到了这个姐姐。”
“戏过了啊。再不走我报警了啊!”季煦越听越觉得瘆得慌,从顾轼手里把塑料袋拽过去之后拉着父亲准备离开。
然而父亲并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看着顾轼脸上的伤,鼻子忽然一酸,“好孩子,刚才不好意思啊。”
“没事的,叔叔,是我有错再先。”顾轼看起来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让季煦琢磨不透,越难以辨认顾轼谎言背后的真假。
如果是真的,那么拆穿之后是不是会伤害到别人的自尊心,如果是真的谎言,真相又是不是有意义呢。
思索再三之后季煦没有拆穿他的谎言,丢下父亲离开。
她坐在后排,将毛巾裹在身上之后猫在座位里,偏头往外看的时候,父亲带着顾轼一起走了过来。
她叹了口气,将头搭在窗玻璃上。
她听见驾驶座的门开了,再然后是副驾驶。
见鬼,季先生居然把抢劫犯带上了车。
头很沉,不久之后她便睡了过去。车子在雨中不紧不慢的走着,嘈杂的雨声中国时不时传来父亲爽朗的笑声,不知道在笑些什么,季煦的嘴角不自觉地也跟着往上扬。
车子到市人民医院的时候停了一下,副驾驶的车门锁上之后,季煦忽地坐直,一脸认真的看着父亲。
“亲爱的父亲,你知道那个人是做什么的吗?你就把他带上车。”
透过后视镜,季尚城看到了季煦眼里的不悦,笑着说:“不知道呀,但是我感觉那孩子应该不是坏孩子,而且我感觉他和我很投缘。”
季煦冷笑一声,“那你的感觉出错了,你知不知道,那个人,”
季煦说到激动的地方,语气忽然降了下去,连带着消失的是后半截话。
季尚城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方向盘,余光瞥了一眼季煦,“呐,你干嘛突然这么严肃,都吓到我了。。”
“我真的,”季煦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年纪这么大了,还这么老糊涂。”
季尚城没再说话,嘴里哼着不着调的曲子。
季煦郁闷极了,将黑色的塑料袋随手就扔到了书桌上面,父亲敲了敲门,端着一碗姜汤走了进来。
“我感觉到了你的不开心,是在学校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季煦深吸了口气,一脸严肃的说:“老爸,你知道吗?你刚才带上车的那个人是个抢劫犯。”
“嗯?”父亲脸上波澜不惊,显然对此并不是很惊讶。
“不是,你这是什么反应,抢劫犯呀?”季煦扶额,手心有一层薄汗。
“他给我说了。”这几句话自父亲口中而出,季煦被温热的姜汤烫得说不出话。
她缓了缓,随后惊讶的看着父亲,“什么?这个抢劫犯居然敢跟你说他是抢劫犯?”
父亲点了点头。
季煦思绪一片混乱,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的震惊、愤怒和不解。甚至怀疑起了自己的父亲的三观是不是有问题。
见季煦脸上繁复的表情,季尚城试着开导说:“那个孩子说他弟弟出车祸了。”
“一听就很假。”季煦冷笑一声。
“我也觉得假。”父亲笑着,接着说:“那个孩子给我的感觉好像一个我认识的人。”
季煦咧着嘴开父亲,“我这么听着那么不对劲,不会是我那个阿姨吧?难道说那个抢劫犯是我失散多年的弟弟或者哥哥?”
季尚城无奈的看了季煦一眼,摇摇头走了出去。
季煦立在窗前,抬眼望去,城市的灯火隐在一片雾蒙蒙的夜色当中,若隐若现的样子,虚弱到似乎雨再大点,瞬间都能把它打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