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潜渊殿。
赢潜正躺在摇椅欣赏门外雪景,就感觉到身边传来一阵脚步声。
抬眼一看,便看到嬴政龙行虎步而来,随即直接躺在了赢潜身侧的摇椅。
感受着腰部的放松,嬴政惬意的轻吁一声。
“为兄从未想过,一日之内竟然会有如此之多的事务。”
“忙碌了十余天,方才能来三弟这儿偷得片刻清闲。”
在摇椅蹭了蹭,寻了个最舒服的位置,嬴政满足的微眯了双眼。
“偌大咸阳宫,为兄也只有在三弟的潜渊殿中才能放松一些了。”
“旁处,皆是尔虞我诈!”
赢潜轻笑一声:“手握权柄,亲自处理政务,不就是大兄一直以来所追求的么。”
“怎么还嫌累了?”
嬴政无奈的摇了摇头:“为兄追求的是护佑黔首,令天下安定。”
“可不是在朝中与诸多朝臣争权夺利。”
“此等政斗仅会消磨我大秦国力,于国有害无利啊!”
嬴政坐直了身子,面露不满。
“你我在大朝议的举动已经引起了各方警惕,其中以吕相为最。”
“郎中令邬竭被斩之后,为兄试图提拔亲信充任郎中令,却被吕不韦百般阻挠。”
“就连赈灾这等事,吕不韦都传令门客消极怠工,使为兄的颇多政令不能及时施行。”
“吕相此举着实过分了,赈灾乃是天大的事,岂能以这等事作为筹码威胁为兄!”
嬴政越说越气,直接一巴掌拍在了摇椅的扶手。
赢潜随意的说:“吕不韦能有此等举动实属正常。”
“毕竟,大兄此次赈灾工作做的越好,他吕不韦就越没有继续把持朝堂的理由。”
“且郎中令统帅咸阳宫外廷禁军,随侍大兄左右,此职极其重要。”
“吕不韦岂能甘心放权?”
经过两次筹谋,如今赢潜在嬴政心中的地位大改。
见赢潜一脸淡定,嬴政突然心中一喜:“三弟难道想到了什么法子?”
赢潜淡声道:“想要让赈灾顺利进行,其实很简单。”
“放手即可。”
嬴政面露怒意:“放手?”
“难道为兄便只能被他操控不成?”
赢潜轻笑一声:“生什么气?”
“愚弟还能害你不成?”
“愚弟说的放手,指的是郎中令一职。”
嬴政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这可是嬴政好不容易在九卿这个级别安插亲信的机会,嬴政岂能甘心放手?
但想到赢潜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嬴政还是按下了怒意。
赢潜继续说道:“愚弟以为,大兄可推荐昌文君芈宸担任郎中令一职。”
嬴政微怔:“昌文君芈宸?”
“华阳太后的族侄,你我的族伯?”
赢潜轻笑一声:“不错。”
“吕不韦不是担心丧失对朝中权柄的掌控么?”
“那就把这职位扔给华阳太后,让华阳太后跟他斗!”
“本来华阳太后就已经对吕不韦颇有些不满,如今定然不会甘心到手的权力就这么飞走了。”
“届时,吕不韦与华阳太后双方争斗,自然不会有人再有心思关注赈灾之事。”
嬴政略有些不舍:“难道要就这么放弃一个九卿之位?”
赢潜没好气的看向嬴政:“舍得舍得,有舍有得。”
“待到大兄亲政,彻底废掉吕不韦的权柄,莫说九卿之一了,九位九卿都能安插咱们的人!”
“再者说,昌文君对大兄还是比较支持的。”
“将郎中令一职给了昌文君即能对大兄有所帮助,还能让华阳太后更亲近大兄。”
“何乐而不为?”
见嬴政还有些不舍,赢潜看着嬴政,认真开口。
“大兄,你之前悄悄有了孩子,然后惊艳了所有人,加冠之事得以顺利进行。”
“接下来,你要悄悄的积累势力,再次惊艳所有人啊!”
“亲政之前便与吕不韦正面对抗,暴露己方实力,绝非明智之举。”
嬴政微微沉吟,随即心头一喜。
是啊,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头铁的直接对吕不韦?
让吕不韦和华阳太后去对线,自己闷声积累民望和权柄,他不香么?
嬴政大喜拱手:“三弟大才!”
“果然不愧是为兄的三弟,三弟之才,远胜于为兄的那些谋臣。”
话落,嬴政直接自摇椅坐起身来,大步向殿外而去。
“为兄这就去寻华阳太后商议此事!”
见嬴政匆匆而去,赢潜摇头失笑。
“莫说当皇帝了,就算是当个秦王,也得起的比鸡早,睡的比鸡晚,天天不得闲。”
“果然还是当个闲散公子舒服。”
看了眼时间,赢潜也从摇椅坐起身来。
“更衣、备车、出宫!”
半个时辰后。
赢潜在咸阳城东市下了马车,迈步向东市内而去。
而在赢潜身后不远处,一行人看向赢潜的目光之中却满是杀意。
领头人低声开口:“能确定么?这就是三公子?”
一名壮士瓮声瓮气的说:“应该错不了,此人乘坐的马车就是三公子的车。”
“且传讯之人言称三公子没什么特征,就俩字,俊朗!”
“人群中打眼一看,最俊朗的人那就是三公子没错了。”
“此人如此俊朗,定是三公子无疑。”
领头人摸了摸自己有损市容的脸,看向赢潜的目光越发不善:“俊朗?”
“某倒是要看看,这位三公子没了脑袋之后,还会不会有人说他俊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