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找死!”黄重真内心冷哼,同时略一侧身,便躲过了这必杀的一刀,鹰隼般修长犀利的手指,几乎同一瞬间,扣在了他那漏洞百出的脖子上。
“你……”黑衣人大惊,但还未来得及惊慌,便听“咔嚓”一声脆响,已被其单手折断了粗壮的脖子。
“怎!可!能!”临死之际,他好歹艰难地说出了内心的恐惧。
“以你的身手,若在平地与我决斗,尚能撑过三五十回合!然而凌空作扑,欲学那苍鹰搏兔,却不想漏洞百出,才被我一招制敌!江湖人,到底是江湖人!”
黄重真一把抢过他的夹缝单刀,丢下这句冰冷的解说,便往那黑衣老三的方向,悍然追去。
今夜种种,电影片段般在心中掠过,所有的困惑便都解开了
他终于明白周吉等向来警觉的关宁少年,为何唯独今夜会如此贪睡。
固然都是少年,又骤然来到这繁华的大明皇城,然而多年以来生死经历所养成的习惯,并非那么容易为富贵所移,这一点便连吴三桂都无可例外。
现在看来,全都是着了魏忠贤的道,并且其所用之迷魂药的含量,很低很低,才让这些时刻保持着警惕的少年,于不知不觉中,终难幸免。
向来沉稳安静的自己,为何唯独今晚会心神不宁的原因,也找到了。
他曾见识过军医以西药治疗军中新兵的轻度焦虑症,明白这无非便是生命个体顽强的意志力,在与这些精神药物作斗争时,所产生的神经反应。
念及此处,黄重真便在心中,将权阉列入了必杀名单。
若周吉或者那两个女子于今夜但凡有所差池,他便不惜杀入魏府,浴血成魔,也要杀之而后快。
哪怕因此而令阉派彻底崩盘,东林崛起,令这本就乌烟瘴气的大明朝廷,瞬间便混乱不堪,也在所不惜。
他确实有点儿担心周吉等人,尤其是那憨憨的二狗与大黑,但正所谓重色轻友,方为男人本色,他更担心的自然还是前方显然是被弄晕了的两个古装美女。
毕竟,如此美丽动人的两个女子,就算不能被自己所拥有,也不能任由她们被野猪给拱了。
刚刚被自己击杀的那个人,应该就是这伙采花贼团队里的二哥。
和之前在广渠门外被自己用强弩射中的那人一样,属于中等身材,而这个黑衣老三却身材高大,且健步如飞,才几个起落,便已落进了一道狭小的胡同里。
黄重真如一头雪中的猎豹一般,几乎紧追着他进入了胡同,他却已不见踪影。
他也不着急,只是立于原地,并不冒然行动,而是用锐利的双目,不断地梭巡着。
毕竟这老三若要与那传说中的老大,对两个女的行那苟且之事,多少是会发出一些声响的,即便是撕扯那浅黄衣衫时的些微声响,他也有信心捕捉他。
毕竟皇城边上这条胡同里的雪夜,不知为何静得吓人,便连最为常见的儿啼、狗吠、梦呓,都没有半句,就好像早就已经被魏忠贤的威名给吓怕了。
又或者,是事先得了这个权阉的警告。想想他与他的阉派儿孙们在京师只手遮天的嚣张气焰,确实是有着这般能力的。
黄重真也并不认为那个黑衣老三拥有那么大的能力,扛着两个看似窈窕,实则却颇为结实还挺有分量的少年,真能一直蹦跶下去。
因此最大的可能,还是躲在胡同的某处,唯独不知这个地方,是否就是他与传说中那个想要享受准信王妃的采花大盗,既定的安排之地。
忽然,一声极为短促并且轻微的“嘤咛”,自胡同深处的左侧传来。
似乎是一个女子正要幽幽醒转,却又被陡然捂住了香唇。
黄重真灵敏的双耳轻轻一动,便已了然于胸。
但他并不表露在脸上,也不急于一时,而是过了稍顷,便像是按讷不住的那般,开始缓缓地朝内移动,同时一脸戒备地找寻起来。
为了避免激怒对方,那柄抢夺过来的夹缝单刀,早在进入胡同之前,便已被他插在了背后的腰带之上,因为身材高大健硕,竟连刀柄都没有透出来。
可他需要用到之时,只需探手往臀后一摸,便可将之抽出,接着骤然杀敌。
黄重真轻轻悄悄地往前挪移着,但双脚踩在积雪之上,还是难免发出些许声响,很快,他便来到了胡同中心一座双层的木结构楼房之前。
因为他的缓慢接近,二楼临窗那两道原本掩饰得很好,听上去就像是正自熟睡的平民一般的呼吸,便逐渐粗重了起来。
靠近内侧的另外两道呼吸,倒是仍然轻巧自如。
直到黄重真踏步到阁楼窗下的时候,黄重真清晰地听见,那两道显然属于男子的呼吸,达到了临界点,他甚至有那么一瞬的警觉,可很快便又平息了下去。
“倒是挺有忍耐力!”黄重真心中冷哼,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便连抬眼往上瞥的动作都没有,免得吓坏了两只惊弓之鸟。
他继续往前走,直至整个后背都展现在那扇破了两个小孔的窗户之前,那柄夹缝单刀,也将惨淡的月光,折映入了那两个小孔之中。
而此时,正巧便是那两道粗重呼吸略微松了口气,又因陡然眼睛的陡然受刺激,以及心内的惊恐悲伤,从而正处于放松旋又惊惧的微妙时期。
深谙心理学的黄重真知晓,这千钧一发之际,便是人类潜意识中最无力的时刻,于是他便如雪中猎食的雪豹一般,骤然发动了攻击。
“是二哥的单刀!”
“不好!”
两道怒吼也恰于此时传来,紧接着便是破窗而入的声响,旋又响起了一声惨叫,那个身材高大的黑衣老三离黄重真更近一些,竟被他一刀便封住了喉结。
“嗬……嗬……你……”黑衣老三用宽阔的双手奋力地捂着脖子,却仍旧无法阻止鲜血如注一般,从那狭长的伤口之中喷涌而出。
很快,他体内的鲜血便再也无法支撑那具高大的身躯,重重地跌在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老三!”看着黑衣老三倒在迅速流散并且渗入到了楼下的血泊之中,才只抽搐了几下,便在透窗而入的冷风之中,彻底地停止了挣扎。
黑衣老大悲呼出声,却也不顾脸上的刀痕,而是顺势闪身到了犹自昏迷的周玉凤主仆身边,抓住了俏婢小伍的脖子,沉声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可惜!”黄重真暗自懊恼,因为刚才那必杀的一道,他本是想双杀的,然而这黑衣老大身手不俗,竟被他躲过了,于是便淡然说道,“关宁铁骑,黄重真。”
“又是你!你不是被九千岁……”军中猎杀之术惊现于江湖,黑衣老大脱口惊呼,又蓦然住嘴。
“你家老三已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我了!”黄重真咧嘴笑道。
“什么!”黑衣老大微微一滞,便觉刀光一闪,迅速袭来。
那个原本立于窗口沐浴着月光的少年,也瞬间便如雪豹一般,冲入到了月光不及的阴影之中。
“你别过……”他只下意识地发出了半句警告,便觉抓着那个软糯少女的手,猛的一凉,旋即便是滔天的疼痛,瞬间袭遍全身。
“叮!”夹缝单刀随着一声闷响,钉入了后方的木板之上,入目足有一般,并且剧烈地颤动着,由可见这一刀的威力,着实骇人。
他也瞥眼一看,入目之处赫然是满目的血液,正从那切口平整的断臂之处,喷涌而出,喷了俏婢小伍满脸满身,也将她玉脖下的衣襟,浸润了一大片。
黑衣老大下意识地略微瑟缩,俏婢小伍少了他那左手的支撑,顺势顺势倒进了他的怀中。
他这才发出了一声短促而又惨烈的吼叫,想要自救,想要抽身,想要杀敌,想要杀了那两个掳夺而来,却没有享受福分的女子。
心中有后悔,有懊恼,也有不甘。
无数个念头瞬间袭满他的内心,然而那道矫健的少年身躯却已降临,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所有的念想,全都掐灭了。
“你……牛!”
黑衣老大并未十足惊慌,反而咧嘴现出了一个阴暗至极的笑容。
黄重真眼角的余光便已瞥见,他那完好的右手已伸入怀中,飞快地掏出了一根细长的玩意儿,用粗壮的手指拨开,迅速地举至嘴边奋力一吹。
便有一道青烟,钻入了黄重真的鼻孔,就好像袁崇焕用鼻子吸烟时那样。
怀中的少女,也吸入了少许。
黄重真骤然遭袭,右手猛的发力,便几乎掐断了黑衣老大粗壮的脖子,抽身后退的同时,也顺便将仍自昏睡的俏婢小伍,搂入了怀中。
但他尚未来得及稍松一口气,便听黑衣老大已张狂大笑,道:“便宜你了!便宜你了!哈哈哈!”
黄重真瞧见,黑衣人还将那根冒着青烟的细长竹管,奋力扔向了周玉凤,虽因受创极重而没扔准,又很快便被灌入的冷风彻底吹熄了。
但,躺在地上的那个浅黄衣衫的少女,还是无意中吸入了少许。
我来自辽东关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