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重真上辈子的老家江浙义务诸暨地区,更是悄然流传一句民间谚语:“啊则噶会有噶种萨开萨开萨否熟个猪头个嘞?”
怎么会有这种煮去煮去煮不熟的猪头的?
以此,来表达对于那些占地越来越多,却交税越来越少,反将越来越重的赋税,加在他们这些土地越来越少的苦哈哈身上。
其实对于靠天吃饭问地刨食的基层百姓而言,并不太在意天公是否会重新抖擞降下人才,只求老天爷将雪下成瑞雪,将雨洒作甘霖。
待到粮食收割完毕之后,再他娘狠狠旱他几天,好将粮食晒干、收仓。
不过,百姓的诉求在大多数的时光里,都无法直达天听。
于是,东林在读生和毕业生的谩骂之声继续甚嚣尘上,都快将好不容易把温和的笑脸展现在世人面前的太阳公公,给重新遮盖住了笑脸。
祖宽等耿直汉子一致认为,骂老子可以,骂老子的将军大帅却不行,暴脾气与犟脾气很难不摩擦出火花,于是没少发生肢体冲突。
一方彪悍,一方人多,各有受伤。
就是狗日的关宁丘八老是放狗咬人,真是让人受不了。
更过分的是,还总是将绳子套在老虎和黑熊,牵出来遛……
这特么的谁受得了?
便是那狗都已极为彪悍了,前门大街的狗儿们,甚至那些被豢养在高墙大院里的所谓猛犬恶犬,见了那黄崇崇的大狗之后,最后也就狗仗人势地叫上两声。
然后,便在它狼嚎一般的猛扑之中,立刻便夹着尾巴撒开狗腿,在一片呜呜声中狗奔豕突没办法,人家身后正蹲着一虎一熊两头煞星,不服不行啊!
这就有点欺负人了,便连将户口迁到了京师的魏忠贤都看不过去了,试着以小报告的形式,将这些有趣的事儿说给了天启听。
当即,便逗得这个热衷于木工的木匠皇帝,哈哈大笑,便连身子骨都硬朗了一些,不但三餐规律了起来,饭量也好了起来,晚上耕田也更加卖力、有力了。
张皇后究其原因,便对那些素未谋面的关宁少年,尤其是那传说中又是发明炮架,又是驰援觉华的大蝗虫,分外青睐,倒是让自家的皇帝夫君,呷起醋来。
不过张皇后对付皇帝自然是有一手的,一个媚眼跑过去,在魏忠贤面前人五人六的皇帝,还不乖乖地躺下让她主动来骑?
嗨嗨……这种别人家闺房中的隐蔽私趣事儿,咱不嚼舌根子。
总之,吴三桂对于二狗的表现是极为满意的,也总算扬眉吐气了。
每次二狗吓完人,他都会抚着它的大脑袋吼道:“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老子身边都是些上过战场渴饮过建奴血的真正男子汉,又岂是那些家狗能比的。”
这骂人功夫都快青出于蓝了,东林士子们简直气炸了,于是一拥而上,一拨急红了眼努力想要找回场子的人,和一群多少留着些手的人,再次扭打在一次。
老百姓们轰然叫好,于是那些久不得民心的东林少年士子们,便更加起劲了,还步步紧迫,追进了店里。
江南饭店的桌凳都因此换过好几茬了,就连小二小厮和那些大手,都被误伤过好多人次了。
但那掌柜却仍旧笑吟吟的,浑不在意,似乎砸得不是他家的财产一样毕竟是个打工的,财产是主家的,坏了可以报销,命可是自己的,丢了可就没了。
黄重真对于这些阴招阳谋,向来都是来者不拒,当仁不让的,出手那叫一个快狠准,其阴狠果决的程度,便连吴三桂都自叹不如。
袁七曾一度担心会给自己的大帅主家招惹麻烦,但黄重真却坚信,自家的直系上司袁崇焕对于这些无用的唾沫星子,定然也是浑然不在意的。
他一定会明里跳脚骂娘,暗里嘎嘎大笑的。
对于那些打将上来的所谓士子,虽然是一个门派的,严格来说还都是他的师弟们,但对于他们不做实事的作风,也必定是欲揍之而后快,只是苦于没有机会。
因此,他得知之后明面上可能会怪罪,暗地里却只会竖起大拇指称赞,或许还会多给一些军饷,多给几顿肉吃呢。
袁七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奈何军饷和肉是始终悬于华夏军人头上的利刃,闻言立刻便如狼入羊群,愤而冲入了孱弱的士子群里,纵横睥睨,大杀四方。
大义凛然的东林士子们见这群少年丘八实在是有辱斯文,吃了几次亏之后,便也只敢捶足顿胸,再次展开所擅长的口水大战了。
不过,黄重真紧接着的一句话,就将他们彻底地闷翻了:“同样是少年,有本事就跟随我等去关宁走一遭,与建奴真刀真枪地干上一架!”
这就有点儿欺负人了,自古以来武科生打仗,文科生骂人,妥妥的安排。
缘何到了这小子嘴里,就那么不是滋味儿呢?
沉闷许久,才有东林士子反驳道:“谁跟尔等丘八去与那些野蛮人打架!”
“那就闭嘴!啥本事没有,一天到晚就知道瞎嚷嚷!”
重真掸了掸衣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就带着二狗它们回到了店内,还吩咐掌柜的说:“这群龟孙子有钱,把参观老虎和黑熊的门票费,收得再高一些!”
“好嘞。”奸商掌柜当然不肯放过这种哄抬物价的机会。
“怎么走了?有本事别走啊!”
“是啊是啊!有种的出来,看老子不打断你的狗腿!”
二狗与老虎黑熊扭着硕大的臀部一进店,东林士子们的嚣张气焰就回来了。
吴三桂觉得自己的暴脾气已经好很多了,却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便来到二楼打开窗户吼道:“空谈误国,实干兴邦!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尔等匹夫既有空在此耍嘴皮子,何如去给老百姓干点实事?平整一垄土地也好啊!”
围观的百姓当即轰然叫好,便连黄重真都朝二楼竖起了大拇指,虽然这小子这句话里的两句名言,都是抄袭了自己的。
但他并不排斥全天下的人,都能尽早明白这两句话的含义,从而让这个焦灼而又不知实干的社会风气,逐渐地转换过来。
但事实证明所谓的东林少年士子,根本就是一群杠精,当即有人反驳道:“你这个老匹夫……哦不,你这个丘八小匹夫知道啥叫空谈误国,啥叫实干兴邦不?”
黄重真终究还是选择把吴三桂叫了回来,然后派遣二狗领着老虎与黑熊出去镇压这种口水起义。
三只萌宠也并没有动手,而是站在街上咆哮了一阵,那群以口水仗见长的东林少年士子们,便都狼奔豕突,一哄而散了。
吴三桂朝黄重真竖起大拇指,由衷赞道:“还是大哥有办法,我服了。”
黄重真比他高了小半个头,便煞有介事地拍了拍他瘦削坚毅的肩膀,还给了他一个充满鼓励的笑容,道:“好好干!”
吴三桂瞬间便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大有冲冠一怒的趋势。
“得,老子以后还是继续打压你吧!”黄重真耸耸肩膀道。
“为啥?”
“老子怕你冲冠一怒为红颜!”
“老子说了老子不会的!”
“那就最好!希望十八年后,你依然牢记着今日所言!”
“别说十八年,便是一百八十年,老子也记得!”
“那时候你早就成为一捧黄土了!”
“那就让老子的子子孙孙家祭之时,告诉老子!”
“好!老子会让老子的子子孙孙,告诫你的子子孙孙的!”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黄宗羲左瞅瞅右看看,不明白刚刚还同仇敌忾的两个人,为何会突然这般较真,至于二人的绕口令,以他之才,自然是无需分辨的。
卢象观却早已经见惯不惯了,拉着他就去后庭喝酒研究书法去了。
张盘是个大老粗,加不进如此文雅的行列里,便扯着吴三桂研究兵法去了。
魏忠贤的手下向来都是东林做什么,我便与之针锋相对的。
不过这一次,倒是没有因为重真的奏折是老魏提上去的,便与东林大唱对台戏,而是选择了冷眼旁观。
倒是魏忠贤不肯让这种好机会白白流失,权衡许久,还是报告给了天启。
本以为天启多少会埋怨几句不干正事儿,却不想这一次却哈哈大笑,还极有兴趣地问道:“谁赢了?”
“当然是关宁来的少年们,毕竟是一群会武功的,尤其是那只蝗虫,据说连我大明国教之精髓太极拳和剑术都十分精通呢,遑论还有三只猛宠呢。”
“哦?朕记得他自称是抚顺人氏吧?哪儿学来的这些本领?”
“据说是他师尊教的。”
“师尊?”天启稍愣,倒是想起了自己的老师孙承宗,才道,“是谁啊?”
“据说……是徐渭徐文长呢。”魏忠贤神秘兮兮地说道。
“徐渭徐文长是谁?”天启愣然问道。
魏忠贤终于确定,这个皇帝不知道赵高是谁的行径,大免并非装的。
于是心中稍安,解释道:“那是世宗皇帝时期,总制南直隶、江浙、福闽等处大臣胡宗宪的幕僚,助其于东南平寇后又前往辽东为李成梁幕僚,收其长子李如松为徒,授其于日后援朝破寇之才。”
“朕太太爷时期的人?那不是早就死了么?”天启更加惊愣了。
魏忠贤赶紧说道:“皇上莫急,那小子自己是这么说的,老奴也不是很清楚。”
“查!”
“诺!”
“朕吩咐你的事情,进展如何了?”
“正尝试与其接触,未免东林获悉,因此老奴才故意导演了这出烟雾戏。”
“真有你的,你果然就是东林的克星啊!”
“皇上谬赞,老奴的一切都是皇上给的……”
“行了行了,没啥事儿就快滚吧。”
“老奴遵旨,老奴告退。”
“对了,你说该不该给那三头朕的猛兽,挂点儿官职啥的呢?也好增其威势,助朕打压东林。”
“皇上请说,老奴照办。”
“嗯,就封它们为虎威将军,熊威将军,狗威将军吧。”
“虎威?熊威?狗威?”魏忠贤呆了一瞬,终于确定皇上还是那个没怎么读过书的皇上,心内大定,赶紧领旨告退,去给心爱的皇帝办实事去了。
另一边,哪怕憋着一口劲儿的吴三桂,再怎么即将那些天天都来的东林士子。
也休想将这群干啥啥不行,口水第一名的墙头草,拐骗到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辽东去,哪怕是最为接近山海关的关宁地区。
谁都知道辽东苦寒,风雪如刀,这都还在其次。
关键是袁崇焕那个二愣子的屠刀,有时候硬是连自己人都砍。
早些年孙督师还在辽东主持大局的时候,这家伙便连副总兵都说砍都砍了。
在蛮荒之地待久了的糙汉,会否在乎地上横着一堆狗屎呢?
不会的。扫干净就是了,至不济踩上去将它踩个稀巴烂,也就是了。
在他们的心目当中,虽与袁崇焕师出同门,却毕竟是有所区别的。
尽管,几乎所有的东林士子,都很羡慕袁崇焕的升官经历。
“这大概就是这群龟孙子总是喜欢大言不惭的原因吧?袁帅啊袁帅,你究竟是引领了怎样一股社会风气啊?”黄重真不无埋怨地腹诽道。
好在,这种情况在“虎威将军、熊威将军、狗威将军”这三道敕封令,以大明内阁的名义颁布下来。
并由兵部尚书崔呈秀,亲自为三头猛兽授将军牌之后,才得以遏制。
看着三头本就威风凛凛的猛兽,因为三块金光闪闪的铜牌而显得更为威武不凡,无论东林士子还是围观百姓,众皆哗然。
东林士子与阉派人士争来争去的所为何来,不就是为了当朝皇上么?
既然皇帝都变相下旨支持关宁来的这些丘八了,还有啥好争的?
散了吧,都散了吧……
东林士子们无精打采,犹如斗败了的公鸡那样,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但不可否认,前门大街的围观风潮,算是被彻底地带动起来了。
之前还颇为冷清的江南饭店,也因为关宁丘八的存在而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就连那些算命瞎子也摸索着漆黑的世界,将看相摸骨测字的摊子,搬到了这里来。
我来自辽东关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