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无能。此时身处黑夜,光元素惰性极大,很难调动,分裂城水火两种元素需要更多的时间,二而他耽误了一秒钟时间来破解那天杀的阵法,已经失了先机,留给他的时间根本连三分之一秒都没有,他就在这不到三分之一秒的时间里,准确地命令该n惰性极大的光元素转化成水元素,在墙上富集,然后爆出冰柱,这些冰柱必须四楞方状,没有锋利的边缘,更重要的是能够承受一个人高速下落的重量和冲击力。他必须考虑众多的因素,光元素的振动频率,富集元素的地点,爆出冰柱的长度,宽度以及必须有一个面朝向正上方,还有冰柱中冰晶的结构,这样多的因素考虑出来,才能在第一个瞬间爆出十五根冰柱,其中还有三根冰柱没有接住人,接着他还要再次爆出第二批三十九根冰柱,来拦截下落速度都增多剩下的人,结果就是这样,也没有将全部的人接下来。
他在第三次爆出的冰柱,只有一根,就是能堪堪承载两个人的重量的那根。
结果这样一来,五个人,就牺牲了。
此时黑零和万人往站在宽大厚实的冰柱上,骇然看着监狱的“内院”,从外表上看,这座监狱应该没有超过两层楼高的建筑,可是此时,展现在他们面前的,居然是一座宽长宽三十丈,搞下接近六十丈的高台。
高台自角,各有箭楼一座,四四方方的箭楼坐落在高台之上,从顶到底几乎七十丈高度。而那箭楼之间,高台顶上,居然根本没有围墙!二十三四座两丈高下,如同又瘦又短的箭簇一样的铁楼,林立于灰黑色的高台顶上,一丛丛铁甲步兵,就在这完全敞开的,没有任何防护的高台上列队结阵,一动不动地维持这军势。间或有两位身穿屎黄色粗擦布甲的狱卒,拖着一位浑身是血的囚犯,来到高台的边缘,也不管那囚犯如何挣扎求饶,就将他毫无怜悯地扔出高台之外。
这就是黑零眼前展开的残酷景象。少了一圈围墙的风波亭监狱,反而比拥有许多围墙的普通刑部大牢,要阴森恐怖得多。
而他们身后,并不是普通的院墙,而是一种非常罕见的“刀墙”。墙顶如刀,尖锐锋利,里侧墙壁上全部铺上水润石,因而变得极其坚硬光滑,就是寻常玄器砍上去也只能留下一道白色的印记,根本没法将兵器刺入。水润石表面异常光滑,倾斜三十五度的石头坡面就能滑得站不住脚,不要说九十度的高墙,根本没法在上面立足,要不是黑零的法术是从墙里面召唤出一根根冰柱,恐怕他们这些人一个都活不下来。
院墙的里面,不是想象中校场,原野或者塞满兵丁的方阵,而是深渊。
陷下地面六十丈的深渊。
深渊的底部,密密麻麻插满了长矛,没有灵光闪烁,看起来像是白器,可是一个人在突然失去轻功的状态下,从六十丈高度摔下去,就算是最普通的泥土地面都是十死无生,别说这密匝匝的尖锐枪阵了。
这既是风波亭监狱的第一道考验,二十丈跨度,六十丈深度的深渊,这样的设计,就如何那毒龙教都不会使用的生绝剧毒,完全的十死无生,完全地令人绝望。
这就是风波亭,外围院墙和内部高台之间,是一道回字形的深达六十丈的深渊。而无论是院墙的内壁,还是高台的外壁,都是用水润石铺成的光滑镜面,连蟑螂都没法在上面落脚。高台与外墙之间,没有铁索,没有吊桥,根本没有任何相连接的东西,这可怕的风波亭监狱,根本就不是从东南西北四道铜铸大门进出的普通监狱,而是拥有一条深度达到六十丈甚至更深,恐怕需要几十年才能挖掘出来的地道的神秘所在。
百年来,从来没有人听说过这座监狱还有地道的。
六十丈的深度,对于江湖上那些善于挖地道劫狱的好汉来说,依然是不可想象的深度,那不是用几天工夫临时抱佛脚就能完成的工程,一般而言,哪怕是百年以上的老建筑,地道暗室的深度都不会超过十丈,临时挖掘的地道最多有个五丈深度就了不起了。
风波亭屹立百年,想必一定有些豪侠想挖地道潜入,可是无论他们怎么挖,最后都会在那六十丈深度的深渊前止步。正如此刻的黑零等人,面对深六十丈宽二十丈的深渊,这世上的所有修士都一筹莫展。
哪怕是元婴高手使出天魔翔舞,最多凭空飞掠十丈,再远了,就要借力,可是这空荡荡的深渊之中,又哪里有借力的地方?
黑零站在冰柱的最前端,隔着一整座深渊遥望着那灯火通明的高台,以及高台之上,任何时候都严阵以待的军兵,他不知道自己这边的人到底暴露了没有,也没必要知道,那高台顶上除了箭簇一样的铁房子,就是一片光溜溜平面,绝没有任何一处通向高台内部的暗道或者机关,其实想想也能明白,通向地下的门路,一定就再那戒备森严的铁楼之中。
此时此刻,黑零真的进退维谷。
他的光明魔法转化来的冰柱,不是真正的水元素凝结的冰柱,不可能持久,因为每时每刻都在消耗他的魔力,累积黑暗代偿。他的黑暗魔法可以凝结出冰,却是黑蓝色带着腐蚀性剧毒的尖锐刀锋,只能进攻,不能作为持续存在的落脚点,因此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脚下的冰柱,随时都有断裂的危险。
他已经粉碎了那些没有接住人的冰柱,让空气中弥漫起一点点水汽,可是这点水汽实在太少了没法供他直接凝聚水元素,形成真正的,不需要魔力就能一直维持形状的冰柱。
光暗水火,对于银尘来说,只有水的变异形态,冰,可以形成大面积的稳定的实体,其余的能量就算实体化,也只能变成特定形状的武器,只能进攻,不能防御或者维持,何况他也根本不可能变出一把二十丈长的武器吧?就算仙劫曲可以做到,可是那个状态的仙劫曲,吹毛断发,通体散发着极寒,根本没法让人落脚。
一切似乎变得不可能挽回了?
怎么可能。
化身黑零的银尘,可不仅仅是此世唯一法师,他手里真正具备决定性力量的底牌,其实根本不是什么魔法,甚至不是对冲体质,而是
卡诺尼科尔。
那沉睡了十万年也流传了十万年的,几乎不会被任何元素法则扭曲削弱的文明,那种力量,堪称终极的变形术,终极的傀儡术,终极的炼金术,以及瞬间可以改变战场态势的,终焉般的强大。
奥术魔法,光明魔法,黑暗魔法,都只能有限地改变环境中的物质,就算是法神的领域,也绝不可能做到对原子的操控,就算点石成金,也绝不可能做到将凡铁变成圣器,就算可以创造万物,也绝不可能凭空诞生智慧和灵魂,而这些,战争空间里的那条生产线,全部可以做到。
二十丈的距离,对于那条生产线来说不算什么,只要一点点原料,只要再坚持无秒钟时间,一条铁索甚至一座桥梁都可以生产出来!
想到了这些的黑零猛然振作起来,他凌空翻了个筋斗,到了万人往的身后,紧接着就将一双白银色的手掌,贴在了光滑如镜的刀墙之上。
蓝光,爆闪而出,每一根承载着正道精英的冰柱都瞬间变粗了一倍,同时它们的根部也冻结城一整块坚固的玄冰。紧接着,白银色的右手上亮起万物觉醒的光芒,一道道金光闪过,石壁上所有不会影响冰柱根基的地方,突然窜起一条条岩石凝结成的大蛇,这一条条大蛇迅速又灵活地窜进虚空之中陡然张开的金色大门,仿佛远古的异兽,吞噬洪荒的巨蟒。
原本平整如镜的石壁上,片刻间满是沟壑,无论是对面高台上的禁军守卫,还是跟随黑零的正道精英,都完全呆住了。只有在秘境之中见过银城类似手段的万剑心,才能保持冷静地低声喝令道:“全军戒备,准备度过深渊。”他自己并不知道银尘会以什么方式解决眼前的深渊。
漫长而沉默的五秒钟后,黑零转过身,豪气乾云地一挥手,金色的大门紧贴着石壁展开,四条几乎有人腰那么粗的精铁石锁链电射而出,轰然砸向远处的石台,与此同时,石台原本平整的边沿在一阵金光之中陡然变形,变出四只巨大的满是利齿的嘴巴,刚好就将铁链的尖头吞噬,然后沉下去,变成四个突出的石台。黑零冷哼一声,双手之上再次凝结出黑色的拳刃,当先借助飞行术轻巧地登上锁链。
根本不用他招呼,仅剩的十五个人敏捷地从冰柱上飞窜而出,各种惊艳的轻功依次绽放出玄乎其技的华彩,轻巧地落在锁链之上。
“再来几个人!”祸忌在腾身而起的同时大声朝着围墙外面喊道:“小心墙里面的情况,不要跳得太猛!”他说完,就看到一列玄青色的身影笔直地飞上墙头,那是玄天阁的高手。
那真的是高手,祸忌百忙之中扫了一眼,竟然没有看到一个化气十重以下的。
各人都登上是锁链,这个时候,万人往猛然一个发力,仓黑色的身影在两条铁链之间连续闪了几下,居然直接冲到了黑零的前面。“先生慢点,居中指挥就是,万某命不足惜,前去探路!”他豪气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着,紧接着就是一声沧然的长笑。
“万某仗剑来也!”
“赶快放箭!灭元箭!”万人往的声音,似乎终于将守军的把总从震撼之中唤醒来,急忙甚至仓皇地命令道,紧接着,万人往就用他手中的剑,告诉世人,他为什么要叫万,人,往!
那一把藏在黑色剑鞘中的剑,出鞘了。
那一套早已被神剑门的人使烂了,流传人间不下三四十个版本的剑系神功万剑诀被他使出来了。
纷然而下的箭雨,就在那一道道剑光之中,彻底碎裂成不相干的无数裂片。
几乎如同豪雨般落下的箭矢,赫然就被那一道道笔直的剑气,从箭杆的中间部分切成两半。
仓黑色的身影就这样一马当先地冲过去,所有射向正道精英的箭矢,全部斩飞了,斩断了,斩裂了。无论是前排弓兵的直射,还是后排弓兵的抛射,居然没有任何一支箭,完整走完强弓赋予的路线。
那一把光器,仿佛真的光明的使者一样,随着万剑心的动作,散发出一道道光明色的风刃,仿佛万人往手中的剑被他自己施展的万剑诀不断地复制着一样。
他冲过去,或者说他带领着众人冲过去,冲过了弓兵的箭雨,冲过了锁链,冲进了守护监狱的兵丁丛中,然后,当剑光再次绽放之时,第一道防线崩溃了。
能够挡住元婴高手的只有军势,可是任何军势都有方向,向前攻击就不能同时向后攻击,而所谓的军势,就是将众人的罡风融合起来,灌注在攻击的动作中的聚元式。
万人往在踏上高台边缘的瞬间,跳起,空翻,闪转腾挪,躲过两支凌空刺来的长枪,然后落地,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罡风汹涌,剑招凌厉。
被背后袭击的第一排军势,不过就是一普通的雁门阵,方向正对着四条锁链,在万人往闪电般地窜到身后的那一瞬间,他们根本没有办法迅速转身。
于是这个军势最要命的弱点便暴露在元婴高手的面前,瞬息之间,人头滚滚,断肠飞溅,第一道防线就被他一个人击溃了。
与此同时,祸忌和万剑心猛然加速,从另外两条锁链上暴走一样急冲而过,就在万人往将剑术用到末尾的当口,他们二人的身影,出现在万人往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