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出的河汉星幻,还没有靠近河老,就被河老五指间猛然爆出一道风压直接吹散,竟然没有起到任何效果,这么一来,魔心先生只能爆发出元婴三重的力量,挥动着拳刃奋力一击。
钢铁的拳刃和枯瘦的鬼爪相遇了,预想之中的血肉横飞的场面也出现了,却不是应该被神兵克制住的血河尊者,而是拿着光器的魔心先生,魔心惨叫一声,一道道血光从他身体里面轰然激射而出,几乎将他切割成无数互不相连的小块,血河尊者身形展动,一双鬼爪几乎瞬间就变成了千百道光亮亮的圣器,咔嚓咔嚓地砍杀着魔心先生的血肉,魔心先生也是狠角色,为了脱困,居然直接将阴阳界祭出来往河老的面门上一拍,根本不启动这件威力无穷的大杀器,直接拿着它当盾牌一样顶在前面闭着眼睛就冲出去了。
河老一见阴阳界,也有点犯怵,就没有追击,气哼哼地回到了真王赵凌风身边,过了一个呼吸的时间,才幽幽说道:“哎!哎!曾经和我作对的人,三十多年前就都死绝了!”那语气中蕴藏着无限悲怆,无限豪迈,无限感慨,仿佛可以捏碎月球的神之伟力,硬生生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打了一个寒战。
彼时,山海派,玄罗宗,六扇门和毒龙教的高手都聚集到了着小小的土坡上,形成声势浩大的围攻之势。皇上看到毒龙教主哈罗和黑山庄的魔心先生并肩站着,甚至给了魔心先生一剂疗伤药,顿时怒从心来,大骂道:“哈罗!你这乱臣贼子,阵拜你为御前供奉,你却人勾结来谋害朕!你究竟是吃了谁的熊心豹子胆,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你难道就不怕,朕的大军,平了你那所谓的毒龙教?”
“皇上,咱们之间的交情,一码归一码,十年前,本尊孤身来到中原,做了你的供奉,那时候本尊说什么来着?本尊不要求人人信教,本尊只度化有缘之人,但是本尊的恩人,朋友,你最好别!打!主!意!结果呢?今天凌迟的暗两位,那个不是本尊的铁哥们儿?前几天,你们居然敢蹬鼻子上脸,斩了本尊的一位弟子!好么!本尊倒要看看,你们这群连山匪都搞不定的废物军兵,有胆子上本尊的万虫山?”哈罗蛮横地说道,同时银尘敏锐地把握住了一个小细节,那就是他说话的时候,北国的六扇门高手一直在轻轻戳他的腰,而这位据传脾气火爆的毒龙掌门,居然一点儿也没有怪罪他,甚至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显然,毒龙教和北国,已经有了某种初步的合作意向。
“愚蠢!你一个小小门派,还想和朕的天下作对吗!”一向软弱的皇上此刻也不软弱了,毕竟再软弱下去,自己的小命就没有了啊!
“那你来试试好了!”哈罗凛然不惧,可是没成想话音还没落下呢,就被一道霸气十足的女声打了脸。
“既然如此,那么本宫就真的试试了?”那女子的声音柔媚得让人的骨头缝儿都酥了,却同时透射出一股威仪天下的霸道,随着她的声音,整个刑场周围开始弥漫起一股股剧烈的浓烟,那浓烟初看下似乎是墨绿色的,可是仔细观察就可以发现里面竟然暗含着九种颜色的光彩,那烟雾一起,无数伤员开始本能地大口呼吸,却没有一人被呛得咳嗽。不一会儿,百姓之中,禁军之中,甚至木楼废墟之中都猛然站起一个个完全康复的身影,这些身影似乎对着毒龙教的弟子随从有着切齿痛恨,二话不说直接动手,而且招招都是搏命神功。
同一时间,哈罗的脸色狂变。“灭龙毒岚!”四个字还没喊全乎呢,就听到那位女子尖叫一声:“传本宫旨意!射死这个目无纲纪的乱贼逆子!”紧接着就是一片原装正版的灭元箭雨哗啦啦地当头浇下,见识不好的哈罗转身就跑,居然连他手下的一干弟子随从都完全不顾。
就算他见机快转身逃命,一双长腿儿哪里快得过飞驰的箭矢,只见他身上猛然绽放出数道血泉,身形摇晃着,居然从土坡上就这么滚了下去,眼见着消失在银尘的视野之外。
哈罗一走,军心换撒,原本围困皇上一行人的几百人,立刻就被数千弓兵一通扫射,一阵抛射过来的箭雨落下,顿时倒伏无数。同时,隆隆马蹄声和听起来像模像样的喊杀声也似乎从天边传来,这一下,所有前来“劫法场”的人,都知道大事不好!
一些人尖叫着准备逃走,而另外一些人,则准备拼命了。
魔心先生看到情势变化,正准备命人撤退,不料此时,重伤的桑天亮居然带着冯烈山等人直挺挺地围了上来。“交出天魔集体和天鬼降临,可以换你一条生路!”桑天亮大吼着,眯缝眼里透射出浓浓的仇恨,想来也是,五年前明明形势大好,魔威阁在秘境之中捡了大便宜,却一夜之间分崩离析,实力大减,被分家的桑天亮,可以不要凝魂摄魄不要阴阳界,不要残魂经,却决不允许魔威阁镇派神兵和宝卷落入他人之手。
“想留下我?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魔心先生冷笑一声,紧接着对着阴阳界就大吼一声:“呔!此时不出!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阴阳界之中,喷出一道淡紫色的恶臭气体,紧接着那团气体就扭曲着变换着,变成了三头六臂的红魔老人,不仅仅是皇上和太监,不仅仅是金甲禁军和仅存的真王暗卫,不仅仅是双灯大师和血河尊者,在场的人,甚至包括无恶不作的桑天亮,贼胆包天的皆无大师,都被眼见的景象吓住了。神功修士,无论他们如何强大,如何凶残,始终也是人,是人就一定畏惧着未知的非人生物。
“哈哈哈哈!本尊又回来啦!”三头六臂的红魔老人发出一阵阵混着男声和女声的诡异笑声,他的笑声时而尖锐刺耳,时而低沉阴森。听起来简直如同穿脑魔音一样可怕。此刻的他,似乎完全不怕午后的阳光直射,浑身上下笼罩在一层粘稠灰暗的血浆状物质中,张牙舞爪,扭曲不堪,耀武扬威地在空中飞了一圈之后,猛然间,冲向高空。
“魔心小子!本尊就帮你一回!”他高高地飞上天空,接着俯冲而下,瞬息之间,居然将身体膨胀到了三十丈大带着滚滚血光和黑云压迫下来!
红藕老人的身体膨胀成电鳐的造型,仿佛一架失事的飞碟一样直挺挺地砸下来。他的身体原本就是一团烟雾,理论上可以无限制地膨胀变大,可是膨胀后的身体之中,已经灌满了罡风,明明虚无缥缈的身体,此刻已经变得如同金石一般坚硬了。三十丈方圆的身体落下来,足可以在瞬息之间,就将这儿的所有人碾成肉饼。
任何神功招式的攻击都没有用处,尽管他的修为不过返虚,可是巨大的体型带来的就是军势级别的庞大厚重的罡风,单个人甚至小型军势的威力都完全不够看。眼见形势猛恶,皇上周围的几个老太监,还有禁军之中的某些将领都纷纷出招,阴冷的罡风带着裹挟着铁鞭,刚硬的风暴汇聚在枪尖,接连不断地轰击在那迫近的黑色圆盘之上,明明鲜血飚溅,明明碎肉乱飞,可是那么一道道一尺深浅的伤口,对于直径几乎三十丈的红魔老人来说,和被蚊子咬一口又有多大区别。眼看着黑云压下,血光飚溅,不少人都被那血色的电弧抽得皮开肉绽,就连河老都只能鼓起全身的修为,发出那临死前的最后一击,欣赏着如此一幕盛景的魔心先生发出猖狂的大笑,以为自己马上就可以干掉当今,杀退文武百官,直接占领潘兴宫城的时候,一道冲天的光柱,轰然之间就将那庞大却虚无的鬼怪慢慢消融!
“崩铳破天万神雷剑!”仿佛火箭炮发射一样,一道道黄金色的光柱,从白银色的双手中喷射出来,最终汇聚成一道直径三丈开外的巨大光束,那仿佛就是破晓魔法的再现,那仿佛就是杀败整个亡灵位面的黎明武装,然而那早已不是当初的破晓,而是具备准禁咒威力的崩铳之剑,万神的雷击。
光芒,并未化身成闪电,只是化作一支支黄金的巨剑,从两击白银的手刀中喷射而出,如同死葬,如同圣别,如同人与鬼之间永恒的隔离与放逐。红魔老人发出一阵防空警报一样的惨叫,不男不女,不老不少的声音中灌满了承受无间酷刑的痛苦,庞大的身躯挣扎着,扭曲着,飞速后退着,却在众人呆滞的眼神中,一点点化成四散飘飞的灰烟,在狂乱的风压中消逝。
罡风破碎,虚无的身体也焚化成灰,然而一道比烟雾更加虚无的影子,却在瞬息间远遁千里。消逝在魔法师的面前。千手蹈天卍禁大封之摆出了起手式,就不得不收回,因为要被封印的目标,早已消失不见。
人群沉默了一秒,接着包围圈开始更快地溃散。魔心先生在红魔老人被“净化”的瞬间,只是深深地望了一眼那道白银色的身影,他那一双血红色的瞳孔中,没有愤怒没有仇恨,居然闪耀着无穷的疲惫与嘱托,他“深情”地看着他,下一秒,阴阳界中爆发出一道道绚丽耀眼的七彩流光,同时所有隶属于黑山庄的人身上也冒出这样的光芒。这些光芒仿佛世界上最坚硬的罡风,将一切针对他们的攻势拦截下来,反弹回去,而黑山庄的众人,也纷纷停下了手中的神功招式,静候一旁,仿佛放弃了抵抗,准备投降。
“很好,这样朕日后就可以放手一搏了”魔心先生认真看着银尘,轻轻地使用天魔解体中特有的传音秘术对银尘说道,他只说了一句话,却表达了远比一句话多得多的意思,银尘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股悲壮的疯狂,仿佛被宿命逼上绝路的殉道者,银尘大体能够猜出那是什么样的宿命,却完全帮不上忙,他自己已经背负了太多,尚在发育的双肩,再也不可能承受得起另外一个过气王朝的明天,那一句话中的那个“朕”,从魔心先生的口中说出来,就已经能够表达一切。银尘不知道那是第二第三第四第五还是第几个王朝,他只知道,魔心先生的双肩上,压着一整座王权的废墟,那重量委实不是一个人能够承受的。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傻?”银尘用同样的秘术传递过去这样的信息,却没有抱着任何一点点希望,他知道他劝不住他,他知道自己的大驱散术连任何种类的传送能力都可以驱散,他甚至已经抬起了手,伸出了食指,然而,就在最后一刻,就在那七彩光芒猛然将众人卷起,流星赶月一样飞向远方的那一刻,他都没有将魔法发射出去。
“不是傻,是责任。”魔心先生的声音最后传来了,而同一时间,他在光芒暴涨的那一瞬间,对着桑天亮喊出一句夺命的预言:“桑天亮!你早晚要栽在朕的手上!”他的声音消失了,他的整个人,他的整个团队,都直接被七彩光芒拉向天空,以六马赫的匀速飞向够不到的远方。
这一次,皇上没有跳脚痛骂,只是温言安慰着几乎气炸了的桑天亮,他虽然昏庸胆却并不是傻帽,他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对付看起来比毒龙教“小得多”的黑山庄,毒龙教虽然声势浩大,却被中原所有门派隐隐孤立,而且皇家宗族之中,也掌握着可以对付毒龙教的“灭龙毒岚”,可是黑山庄,这个如今只怕比当年的魔威阁更恐怖的隐世门派,其实早已将触手渗透进整个帝国的方方面面,甚至于,第六王朝整个儿就建立在如今名为黑山庄的基座上面,皇上根本不知道,满朝文武之中,究竟有几个人,和黑山庄没有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