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道奥义,威力无穷,却容易得而复失,神功改变,立场改变,甚至因为某些原因的境界降低,都会让杀道奥义消散,而一旦消散,恢复的机会微乎其微。
薛无痕叛变了正道,那么他的杀道也只会叛变于他。他如今不会使不出来杀道吧?万剑心觉得这个想法有点耸人听闻。
“根据可靠消息称,当天薛无痕和万剑心对决的时候,被全面压制,有人听到万剑心大叔说薛无痕已经不能运用杀道,因此惨败而还。万兄,你担心的事情真的发生了。”银尘仿佛能看穿万剑心的想法一样轻声说。
“真的”万剑心被这个事实小小地吓了一跳,却也没有太在意,他用双手食指按压了几下太阳穴,让自己冷静些许,想了想师父万人往跟他说这事的前后经过,表情神态,似乎一点儿也没有诓骗他的意思,甚至还教训他不要被什么官爵利禄蒙蔽了本心无端失去了持剑者的本质追求等等,想了三息工夫,他才明白过来:“恩师果然是太信任我的理解能力了!他说的杀死薛无痕,是在剑客的层面上杀死了他可是那样一个官迷,他会将剑客的荣耀当回事么?”
他问银尘,却看到银尘一脸强装出来的苦涩,实际上语气中满是对蠢货的幸灾乐祸:“那人自己可能不会将剑客的荣耀当回事,可是他身边的人,无论是他的弟子,还是投靠他的长老,当然更重要的是,雇佣他的主子,提拔他的皇上,都把他当做一个有荣耀感的剑客!他之所以能入朝为官,加爵六品,都是因为他的剑客荣耀!当他不再擅长用剑,或者说他不再是天下第一剑客,他被击败了,尤其是被这样耻辱地击败了,那么他在朝廷,在皇上,在侯爵贵胄眼中的价值也就荡然无存了!他正在失去价值,而对于这个可可悲的朝廷来说,失去利用价值的人”
“将被抛弃。”万剑心此时已经明白过来,他的恩师从来也没有诓骗过他,只是说得有点语焉不详这很正常,如果薛无痕连杀道都没有了,那么他在恩师的眼里不会比一口空麻袋更值钱,那么恩师和他谈起那人的时候,必然漫不经心,甚至不愿意多浪费口舌,毕竟没有人会将脚边的蝼蚁的死,描述得多么详细吧?
“可问题是,从他的徒弟方天航的表现来看,薛无痕依旧嚣张,他依旧自认为官,是老爷,是需要万民供奉的上等人,他不需要也不看重自己剑客的身份,剑客的荣耀,他甚至想摆脱那种身份,成为真正的官老爷,而他身边的人,他上面的人,掌握着他身家性命的人,都将他看成一位剑客,一位本应该天下第一的剑客!他正抛弃的荣耀,正摆脱的身份,反而是他最大的价值所在,是他无论立身官场还是立身江湖的根本。他抛弃剑客身份,他也就正在失去价值。他渐渐变得没用了,无足轻重了,却还志得意满,茫然不知!这,才是他最危险的处境。”银尘十分夸张地说,语气中充满了一股勉强装出来的史诗歌剧般的悲壮,万剑心听了,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银尘说完了,万剑心也彻底平静下来:“谢谢。”他轻声说,身上的杀气正在减弱,却又在某一瞬间猛然增强:“恩师既然这么会玩,万某自然不能堕了他老人家的威风!那方天航,想来也是如此吧?或者说如今的神剑门,都是如此?谁知道呢!总之,这是个值得尝试的事情!”万剑心不再烦躁了,可是他身上的杀气越来越尖锐锋利:“万某很想知道,那方天航要是失去了剑客的荣耀,会变成什么样子呢?神功修为,是身与心的结合,心灵失手,境界倒退,可不是什么开玩笑的说法”他正自顾自说着,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充满敌意的冷哼:“你这家伙,跑来干嘛?真以为在这里我等不敢动手?!”
那是蒋力士的声音,银尘猛然回头,发现拜狱已经不见踪影。他和万剑心急忙出了营帐,才看到蒋力士和拜狱两个人围住了一位婀娜女子。
明泉师姑。
今天的明泉师姑穿着一袭紫色的长裙,还是半透明的那种海蚕丝长裙,紫色的薄纱之下,诱人的身躯半隐半现,散发着一种神秘,诱惑,柔媚的气息,似乎准备好了随时跟男人来一次香甜的紫色邂逅。银尘不知道明泉师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她将自己打扮成这副如同青楼女子般诱人犯罪的模样,不过他倒是看出来,明泉这几年似乎过得還不錯,身体发育的越发丰满柔软,越发有那青春靓丽的女性气息了。她如今的修为,也勉勉强强踏入化气巅峰,离分神境界只差最后一小段距离,几乎和拜狱也不相上下了,看来这世界上,年轻高手的绝对数量还是相当多的。
此时他她正在和同样化气巅峰的蒋力士对峙,用她柔媚温婉的笑容面对蒋力士的横眉竖目:“这位大侠,还请能够通报一声,奴家,是来见银尘少侠的,奴家这里有十分重要的情报分享呢!”
“银尘少侠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见”蒋力士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银尘从身后饶过自己,那一瞬间,他清晰地看到银尘递给自己一个安心的眼神。
“找我什么事?”银尘甩了一下头发,一脸嚣张小痞子的神色,这副德行是他努力装出来了,面对敌人陌生人,他早已在五年前的秘境之旅中,学会了伪装甚至武装自己的真实内心。
“银尘少侠,奴家好歹也是带着诚意而来,您就不打算让奴家进去坐坐?”明泉师姑轻轻弯了半下腰,一对儿玉峰,在那紫色的半透明裹胸之中摇摇晃晃,显得颇为诱人,拜狱脸红了,万剑心却是很狂气地哼了一声,而蒋力士的脸色直接黑成了锅底。
“抱歉,我很忙的。”银尘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淡,对待所有陌生人一视同仁的冷淡,他说完就要转身回营帐了。
“皇上的旨意,让我来伺候你,还不行么?”明泉直起身子,咬紧嘴唇,俏脸一阵白一阵红地说道,她将袖子笼起来,纤细白嫩的玉手已经捉住了左边袖子里的那份圣旨。
她的姿势此时特别像一个即将从袖子里抽出兵器或者暗器的蹩脚女刺客。蒋力士的手已经攀上了背后的刀柄,而拜狱和万剑心这两个家伙,此时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争先挡在了银尘的前面。
一旁,最早发现明泉师姑的一玄子,已经完全呆住了,化气巅峰,甚至分神级别的巨大气压,将他的身子死死定在原地,连逃跑的念头都生不出来,可怜他一个铁剑门的弟子,入体境界的小虾米,哪里能够受得了如此可怕的绝顶高手的气势。
他身边的小师妹已经顺势滚到了他的怀里了,可是他浑然不觉。
“这么快啊我还以为,皇上会重新考虑一下人选呢呵呵呵呵。”银尘听到了明泉的说辞,没有暴跳如雷地拒绝,没有义正词严的呵斥,更不可能欣喜若狂地接受。他甚至连转身都没有,只是停下了脚步。
有那么一瞬间,明泉赶到一股不可想象的恐怖压力,从银尘身上轰然释放,有那么一瞬间,明泉清楚地看到了银尘宽大的白银色袖子里,迅速窜出六把锋利的冰枪。每一把冰枪的尖端,都闪烁着光明锋芒。
那一瞬间,她就感觉实在独自面对魔威阁的元婴高手一样。
“您,您不会想抗旨吧?”明泉师姑的脸色变了,变得十分苍白,她这才想起来这个可怕的小孩子,五年之前只有十一岁的时候,就可以一己之力抵御百人围攻,就可以在秘境之内突破化气一重,如今五年过去了,以他的惊才绝艳,真又不知道已经修炼到何种可怕的境界了呢。
她在这个小孩子面前,根本没有丝毫防御的能力,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将那一道圣旨拿出来,仿佛盾牌一样挡在自己面前。
“我要是真的想抗旨,你能活到现在?”银尘冷笑着,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那道圣旨就从明泉的手上飞出来,在空中划过一个圆圈形状的翻滚线,落到银尘手中,那道圣旨在落到银尘手里的瞬间,自动展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令千岛记名公主赵明泉,下嫁新科驸马,翰林院讲经银尘,以赎失职之罪,一切从简,赵明泉需铭心谨记,相夫教子之守德,贤淑闺阁之教化,恪尽职守,体恤家人,以弥前罪,新科驸马银尘,当感沐皇恩,尽责效忠,鞠躬尽瘁,若品行优越,功德斐然,则另行拔擢,钦此。”
银尘摇摇头,将这份圣旨一卷,随手塞进了怀里,皇上赐婚这种事情,向来分为两种,一种是正式的,连婚礼都赏赐下来的,那可就是对一名臣子最大的奖赏和鼓励了,因为下嫁的女儿都是皇上的骨肉,亲着呢,哪怕稍微有点逾越了闺阁妇女的森严规矩,也不在话下的,另外一种,就是如同现在银尘遇到的这样,纯粹就是政治上的手段了,拉伦,腐蚀,分化,甚至监视,下嫁的所谓“公主”,和皇上有没有血缘关系很难说,但肯定没有一点儿感情的,他们都是那所谓“蓝波斯菊”里调教出来的女战士,女特务,甚至血滴子里的女军头,下嫁夫家,自然是要侵占一个男人的后院,侵蚀一个男人的生活,色诱,下蛊,念咒,使心眼,总之能够将男人的内室闺房控制起来,成为向朝廷通风报信的情报机构,这样的女人,杀不能杀,毕竟是皇上赐婚,躲不能躲,毕竟俱内的毛病让人耻笑,只能仿佛定时炸弹一样留在身边了,除非那个男人真的有了抗旨不遵,反叛朝廷的底气。
银尘知道这些,因为就在他被皇上赏赐了大官之后,赵光怡就曾向他详细介绍了朝廷皇室的这些伎俩。银尘对此并不担心,因为他是魔法师,对他而言,这种事情一个黑魔法就能解决,如果不行,那就十个。
他唯一有点担忧的是,林绚尘对此会有什么看法?
“什么看法都不能有。”银尘在一瞬间就下定决心,明泉并不是完全不能杀的,只要不让朝廷怀疑到是银尘杀的,一切都好说,而暗算人的手段,银尘相信这整个世界里也米有比他更高明的了,毕竟他是魔法师,还是个传奇法师。
唯一的麻烦就是,皇上手里,掌握着整个蓝波斯菊,不是一个小小的明泉呢,杀一个明泉,还有更多的女子会下嫁过来,在名分上,在名义上,很难向林绚尘解释清楚啊。
银尘这么想着,内心之中涌动起一股森罗般的恨意。
银尘慢慢转过身来,语带讥讽地笑道:“记名公主?我记得你应该是长公主呀?”
明泉妩媚的神色猛然僵硬了一秒,她的蓝色甚至都有点像石灰了,可是很快地她又露出那种演戏一样的,看起来春意盎然,内里冰冷无情如同寒冬一样的,笑容。
“圣旨既然到手,你以后就是奴家的夫君了,夫妻相见,自然不能太生分,否则让外人看着,会耻笑呢。”她说着杏眼翻了翻,轻蔑又得意地扫过早已因为那道圣旨而敢怒不敢言的蒋力士和万剑心,以及还暂时摸不着头脑的拜狱:“夫君还不打算让奴家进去么?”
“你没有资格叫我夫君。”银尘飞快地说道。
“那您是打算抗旨了?抗旨这种事情。”
“我要抗旨,自然会带上五百十三具傀儡,上宫城亲自讨说法!”银尘猛然喝道,他的身后,亮起一片金色的闪光。
“你!”明泉的神色终于变了,显出真正意义上的惊慌与不甘:“你真的敢那么做?和天下人为敌?”
“张萌萌死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是这整个天天下的敌人了。”银尘一语惊人:“你真的不会因为天则,将血狱中的一切忘得一干二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