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章 无别(1 / 1)花小禾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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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远置备的这处宅子地域稍微偏了些,外观简朴,不易被发现。但里面设施样样齐全,屋子打扫的也干净,没落什么灰尘。

还未到晌午,永文便把各房的钥匙,以及值钱的房屋地契等贵重的物件全交给江禾。又喊来三个婆子一一介绍,她们的身契也都一并给了江禾。

“殿下嘱咐过,姑娘平时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只管买去,不用节制。”永文又扫了那几个婆子一眼,继续说道:“这几位妈妈都是顶好的,若是觉得人手不够,殿下隔几日还会再寻些人来。”

这几日的苦楚压的江禾喘不过气,永文说了一箩筐,她似有似无地听着,时不时敷衍地应上几句。

该嘱咐的都嘱咐完,不消一会儿,永文便要走。

“等等!”江禾抱起苏远的衣服喊道:“请帮我把这个还给你家殿下,再给我捎句话,就说,”她微微思索,继而说道:“就说,这些日子承蒙他照料,江禾感激不尽。”

纵然感激,她也要做一回白眼狼,知恩不报。

谁叫他是季国的三王子,是灭她家国的仇人之子。

“姑娘,我家殿下说了,这衣服您先拿着,等过些日子,他与你相见了,到时亲自来取。”

永文把衣服推还给江禾,一跃便上了马。

忽的,江禾拽住缰绳,哽咽求道:“今日惨死的女官,若是能寻得埋葬她们的地方,也帮我……帮我,吊些纸……”

“……知道了。”

永文吆喝一声,马轻快地跑出去。江禾朝着他去的方向跪下,重重地磕了几个头,继而泣不成声。

夜里,起了一阵寒风,不消一会儿,外面飘起了绵绵细雨。

一位衣衫单薄的少女围着火盆在烧纸钱。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她的悲泣。

东晟拨开眼前茂密的竹枝,正巧火光打在她的脸上,她发觉有人,抬起一双明媚的眸子,两人目光相撞。

“你是谁?”少女哑着嗓子问道。

“宫里的下人,碰巧路过而已。”

今日虽是明止王后下葬之日,但王宫中却无一人敢悼念她,这小女娃明目张胆地为她烧钱,也不怕犯了大王的忌讳。

东晟疑惑道:“你这是在给谁吊钱?”

“一位很好看的娘娘。”

“是王后吗?”

“我不知道。”

她自然是不知道,她只知道,溺水时,只有那位娘娘不嫌弃,愿意褪了衣衫下去救她。

东晟好笑地蹲下,“你不知道她,又怎么知道今日是她的死期?”

“是她身边的宫女,说今天是最后一次给我送吃食,娘娘死了,她也不会再来了。”

“你没饭吃?”他惊讶地微微张嘴。

一阵风将他斗篷上的帽子吹落,露出了雪一样的白发。

“……你的头发,为什么是白色的?”她不禁伸出手,还未碰到,觉得失礼,又将手收了回来。

“我要是说是鲜血染白的,你信么?”

少女略加思索,道:“那不应该是红色的吗?”

他的眼中似藏有万丈深渊般让人捉摸不透,“不,有些东西,只是表象罢了。”

她听得稀里糊涂,匆匆又烧了几张。后面太监来叫,东晟卸了钱袋丢给少女。

少女笨手笨脚,钱袋直直地落在脑门上,“邦——”的一声,脑袋嗡嗡叫起来。

东晟憋笑几声,好心道:“拿这些钱跟外面采买的宫人换些吃的,想必能吃上些日子!”

太监催得紧:“公子快些,那边找您呢!”

瞧见蹲在地上的女子,太监两侧的眉毛挤在一起,拧成一个川字。他附在东晟耳边悄声道:“您可别跟她在一起沾了晦气,这可是大王当年围猎时生下的野女,如今连苏家的姓氏都没冠上。”

听了这话,东晟也没再多言,又打量了少女一眼,重新穿戴好斗篷,跟着太监朝紫凝宫的方向去了。

待到走远,再回头看,那少女燃起的火光仍在风中跃动着,他不禁动了恻隐之心。

“既无姓氏,那她有名字吗?”东晟忽的一问,吓得老太监一个激灵,缓了半天才开口道:“奴才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叫伊怀。”

伊怀,是个好名字。

“总归,公子离她远些就对了。只要您把柔姬娘娘伺候舒服了,也不惹什么祸事,那您定然不愁富贵荣华。”

“公公言之有理。”他只浅笑,又回头看过去,已没了火光。

踏入紫凝宫的那一刻,他的眸子也变得更暗淡,更深沉,那里面似藏了一只会吃人的野兽。

半月过去,江禾没再见过永文,更没见过苏远。

她藏匿于这小宅院里,整日里盼望着能想出结果苏枫苏辞的法子,却愁于无财无力,不能奈何他们父子二人半分。

负责洒洗的高妈妈见江禾想的出神,打趣道:“姑娘可是在想殿下?”

“没有。”她答得干脆利落。

高妈妈指着她殷红的双颊,调侃着:“姑娘还说不是,脸都这般红了。”

……那只是在外面坐久了,冷风吹的。

再者,她对自身的处境再清楚不过,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嫁给苏远。

若是苏远真的替她考虑,也万不会求娶她。

“高妈妈,你见过殿下吗?”江禾不知怎的,问起了苏远。

“见过,不过只见过几面,殿下看着倒也是一位翩翩君子。”

“是啊,”江禾望着远处,失了神,“以后……定会有一位能配得上他的好姑娘,夫妻和睦,终老一生。”

高妈妈被她的一番言语搞得稀里糊涂,尬笑几声,拿了扫帚又去扫地。

门外有人叫嚷的厉害,钱婆子絮叨着说是王府扩建,附近的几家泥瓦匠常常是早出晚归,这个点正是收工着家的时候。

江禾忙问是哪家王府扩建,钱婆子瞧她一副孤陋寡闻的模样,无奈道:“这还能是哪家王府,最近立了战功封了王的,也只有黎王了。”

黎王……苏辞。

她听到这个名讳,脑袋中顿时混沌不清。江禾双手微微颤抖道:“那……那如此兴师动众地扩建,岂不是还要再招进些下人?”

“按理说是这样,但大王赏赐的官奴也有好些。”钱婆子又碎嘴道:“我有个侄女啊,原是在王府为上一任王爷做奉茶的婢子,后来老王爷去了,宅子虽然空着,可下人们都还在,各司其职,王府也不至于荒废……”

江禾垂眸,若是寻了专门接管王府雇佣下人的牙人来,那混进去还尚且有一丝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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