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到了要给各屋主子上膳的时辰,金宝做好谢婉的那份莲子羹,鬼鬼祟祟地钻进偏僻的西宅里。
江禾图个清静,也来西宅的墙根下,拿了几个馒头就着些水往嘴里送。
不一会儿,她听到屋子有动静,凑过去听了听。
屋内是女子小声的叫骂以及男子急促的呼吸。听着两人的对话声,应是金宝和小莲。
只听小莲一声:“你作孽!”屋内就传出了咣当的响声。江禾用食指捅破窗户,竟看到令人不齿的一幕。
金宝脱了裤子,拽着小莲的上衣,他那猪脑肥肠般的油头扑在小莲胸前,嘴里沁满了胡话。
“好心肝,快让哥哥亲一口!”
“金宝大哥,求你了,我还未出阁,你不能这样!”小莲哭的没了力气,死命护着胸前的右手也松了下来。
金宝见势连忙褪了她的裤子,小莲要喊,金宝威胁道:“你若喊出声来,我就弄死你!”
眼见金宝就要得逞,江禾鼓足勇气要破门而入。
但脑中闪现出王婆子那龌龊的影子,她又犹豫下来。
她记得大祭司临终前夜交代给她的话,凡事不能冲动。于是按捺下自己那急慌的性子,心里有了主意。
江禾轻声跑到西宅门外,装作累死累活的样子大喊:“金宝师傅,香榭阁说要传菜,王妃着急,你在哪儿呢!”
“金宝师傅!”
“王妃要传菜!”
喊了没几句,金宝暗道一声晦气,只得提了裤子,又揉搓了一下小莲胸前。他依依不舍道:“等后日晌午,我休假,再跟你好好快活!”小莲心里委屈极了,眼泪滴答不停,看着他提裤子的样子都觉得作呕。
但她人微言轻,又极不会说话,没人与她交好,更没人护着她。所以她不敢反抗,也合了她那卑微的性子。
金宝骂了几句难听话,推开门,就看见正喘气的江禾。王妃传膳他也怪罪不到这高高在上的人头上,加之见江禾长得奇丑,便把气都撒在她身上。
他踹了江禾几脚,骂几句狠话,又道丑人多作怪,就扬长而去。
江禾见状,赶紧起身,一瘸一拐地往小莲呆着的屋子里去。
小莲哭的梨花带雨,好似要肝肠寸断一般。她把委屈都咽到肚子里,身体不停颤抖着。江禾上前安慰道:“赶后几日,我们找机会修理他!”
小莲也是奇怪,并未收了江禾这份恩情,反倒还护着金宝,口齿不清道:“是我……是我……冲撞了金宝大哥,所以……他……他才骂了我。”
江禾静下来,想是小莲有什么把柄在金宝手里。不然金宝怎会放任江禾留在这里。他料定了,小莲不会把此事说出去。
小莲如此袒护他,一来是有把柄在金宝手中,二来,她还不够信任江禾。
江禾浅笑,她骨子里随了她的母后肃王后,愿对人善,愿对人以诚相待。她没想过有一天,她沦落到这肮脏无比的犄角旮旯,去见识真正的人性。
小莲不愿多说,起身便说要去做活。
江禾暗自叹息,方才香榭阁根本没说要传菜,她编了谎话,又要惹一身麻烦。金宝指定要找她算账。
再辗转到香榭阁,苏远登门,指明了要在谢婉的香榭阁做客。苏辞不好不允,只留得谢婉脸色极为难看。
苏远这是诚心要堵她,谢婉这般想着,也无心更衣见客,就着一套素衣就去了前厅。去前厅的路上,她身旁的丫鬟香儿在旁念叨:“三殿下怕是忘不了王妃的好,又娶不了咱们王妃,就这般找咱们王妃的茬。”
一说这话,谢婉心里倒乐开了花,想着自己绰有余妍,让苏远忘不了她。心里又想起身为苏辞的妻,不该如此得意。于是起了主意,要与苏远摊开说明白立场。
谢婉来时,苏远苏辞两兄弟已经开始小酌。见谢婉一身素衣,苏远夸赞道:“阿辞,不知你是几世修来的福气,竟能娶到婉儿这样的美娇娘。”
怕苏辞误会,谢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尴尬至极。苏远见状继续说道:“诗里都说美人是‘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苏远放下酒杯,目光都落在谢婉身上,佯装含着深情,微醺道:“咱们的婉儿都合了诗里说的几点。”
苏辞也不是冲动的人,再者他对谢婉并无情义,对苏远的举动熟视无睹。
谢婉慌到了心坎儿里,以为苏辞拈酸泼醋,气恼了,便不理会他们。她悄悄看一眼苏辞,觉得寒气逼人,马上移了眼。
正巧苏辞冷道:“去叫小厨房传膳,王兄是贵客,不能怠慢了!”
只一句话,可把谢婉吓了个措手不及,她赶忙吩咐香儿去小厨房。
过了一刻,也没人寻她说话,待在前厅谢婉觉得别扭,随意找了个理由回了房。
只留得苏辞与苏远。
苏远捡了句客套话说:“前几日阿辞行封王礼,我因寻人,没能亲来祝贺。阿辞如今是几个兄弟中唯一封王的,又得君父重信,可别恼了我这个三哥。”
苏辞觉察了他话里的重点,问道:“王兄寻什么人?”
苏远笑,只是这一笑与刚才对谢婉的不同,是发自心底的。他道:“寻一个小女官。”
宫中多少有些关于苏远与南诏罪女的传言,柔姬把口风把的紧,但苏辞还是打探到些,也有了了解。
只是他没想到,他的三哥如此明目张胆地暗示他。从南诏一战后,他们已然形同陌路。
苏远从怀中抽出画像,铺展了在几案上,依旧浅笑道:“阿辞若是见了这画中的女子,可要差了人告诉我一声。”
“若是她不愿见我,”苏远的嘴角不再上扬,叮嘱道:“你便告诉她,让她记得吃饱穿暖,别轻信他人,也别意气用事。”
苏辞瞥一眼画像,“王兄,不怕我杀了她?”
“那她一定会喊疼,她最是怕疼。”苏远直直得盯着对面的人,似是打趣道:“都说黎王战功绰绰,那些南诏百姓死在你刀下时,可有哀啼?”
苏辞一愣,原来这句质问,才是他真正的恩义两绝。
恍惚间,苏辞忆起儿时,他去找残害妹妹苏鸾的柔姬说理,被她困在宫中的暗室里,是苏远求情,救他于水火。
他还记起那年他们一同见到伽禾公主,她美的不可方物,像是传说中的神女。
只是那个时候他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苏远可以与她一同说笑打闹,而他只配远远地看着。
大概,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注定了他们现如今的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