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爽一觉睡到了辰时,睁开眼,身边已经没有了那具软香玉糯的娇躯。
将头微微偏转,视线透过紫色的轻纱,模模糊糊能够看到一个正坐在梳妆台前的背影,那是正在仔细打扮着的郑丽婉。
“二娘子!”
陆爽微微测过头,嘴角裂开一个弧度,语气却极为认真道:“为夫心中有些忐忑啊!早就该归宁,结果你我今日才回去,你说岳父会不会把某打出来?”
那正在拿着专用毛笔瞄着眉黛的女子手中一滞,皱纹开始慢慢爬上了眉梢!
还别说,曾经是五姓七望之首的荥阳郑氏素来重礼,而今自己和丈夫晚了整整九天才归宁,只怕这次回去还真的要被阿耶骂呢!一想起父亲那冷着脸时可怕的样子,郑丽婉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
“不若!”
陆爽的语气充满了忐忑:“不若,咱们索性不回去了吧?”
“那怎么行!”
听着丈夫的话,郑丽婉一个激灵手一抖,眉戴一下子跑到了额头之上。“回去挨个骂事情就过去了,若是咱们不回去,只怕以后我阿耶就不认我这个女儿了!”
“可是,回去要被挨骂呀!”
陆爽侧靠在枕头上,没有丝毫起床的意思。
这可急坏了郑丽婉,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床前,一把将床帏掀了开来。
“哈!哈哈哈!”
一张眉戴画到了额头上的俏脸顿时出现在了陆爽的眼前,他忍不住爆笑了起来:“二娘子,你这画眉的手艺,谁教你的?”
“呀!”
郑丽婉这才想起刚才自己一激动......
“哼!”
她冷冷一哼,转过身去:“还不是你,非要说不归宁!”
“哈哈哈!”
“不许笑!”
“好,不笑!哈哈!”
“你还笑!”
“不笑了,不笑了!哈......!”
“奴不依,你来给我画眉!”
“不怕我给你额头上添一笔?”
“你敢!”
“......”
欢笑之中,陆爽给自家婆姨洗了脸,再重新画好了眉戴,又等了约么两刻钟,这才双双出门登上了马车。
......
“嘭!”
“你作甚!”
东宫,李二陛下一脸愤怒从床上爬了起来,看着那裸露在锦被之外羊脂玉一般的将自己踹下床榻的脚,昨晚心心念念那笔行书没能睡好的他只觉得自己要想办法重振夫纲!
“起床!”
玉足缩了回去,其主慵懒的声音传来:“奴陪你去一趟长兴坊!”
李二陛下愣了一下,问道:“去长兴坊做什么?”
“去帮你求书啊!”
长孙皇后掀开锦被,从床榻上爬了起来,一边裹紧衣服,一边翻白眼道:“昨夜里也不知晓是哪个昏君,说梦话都在说着‘好一幅笔走龙蛇的行书’!”
昏君?
有你这样说自家丈夫的?
皇帝眼珠子一瞪:“朕哪里是昏君?”
“政务不念叨,只念叨书法!你不是昏君是谁?”
长孙无垢冷哼道:“算了,谁让奴摊上这样个昏君夫君呢?只能带你去求一份书法,免得日后陛下不务正业,成天念叨。”
喜欢书法就成了昏君了么?
李二陛下冷冷道:“朕不是昏君,不去!”
“当真不去?”
长孙无垢嘴角微微翘起,“陛下可想清楚了,您可是人家的情敌,差点抢了他媳妇的。若是奴不去,日后您怕是求不来一份书法呢。”
“朕哪里抢他媳妇了!”
李二陛下双目一瞪,“明明是他抢了朕的......咳,快梳妆,咱们去!”
皇后说得十分有道理,朕和那陆爽可是抢过女人的,虽然朕大肚,让予了他,可谁晓得那陆爽心眼大不大?万一那厮心眼小,记着这事儿,往后死活不写个帖子给朕,朕不就要与这行书失之交臂?
本着这样的想法,李二董事长一改自己的主意,反倒是催促起皇后了来。
......
长安城有一条大街,自北向南起于朱雀门,止于明德门,这便是朱雀大街,长安城最宽大的街道没有之一。
这条街道之所以闻名长安城,不是因为它的宽大,而是因为这条大街的两侧是大唐最强大的世家在长安城里的别院。右手第一家姓卢,来自范阳,左手第一家则是姓郑,来自荥阳。其后有着两座崔府,两座李府,一座王府,一座韦府和一座杜府。
陆革新和郑丽婉归宁的目的地便是朱雀大街左边第一座别院——荥阳郑府。
马车停在门口,陆爽和郑丽婉带着挑着归宁礼物的小厮朝着那朱漆铜钉实木大门走去。
穿过外院,一个身穿绸缎的中年男子已经在内院门口等候。
他对着陆爽和郑丽婉行了一礼道:“二娘子,大夫人和二夫人已经在西厢等候。姑爷请随老奴去客厅,大郎君和二郎君在等您。”
迎接的人是竟然只是管家?
陆爽眉头暗自皱了一下,女婿归宁,按照礼节岳丈是应该来迎接的,而今只有一个管家,可以想象,自己这那位岳父是真的有些生气啊!
可话说回来,也怪自己这么多天一直没来,不然老泰山怎么可能生气呢?
想到这里,陆爽微微一笑道:“多谢郑伯!某这就过去。”
郑丽婉显然是察觉到了,她一把拉住陆爽,脸上写满了歉意。
“没事儿!”
陆爽轻轻揪了揪郑丽婉的脸蛋,笑道:“是咱们不对,岳父生气也是自然。你且去看看岳母,我去给岳父配个不是就是了。岳父大人大量,定然不会与我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