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每次看着这样一个眉目如画的男人如此自然的叫自己“小舅母”,明澜还是有些不自在。
她定了定神,笑着招呼:“是修染啊,来找你小舅舅的?他这会儿不在家。”
“没事,我过来见个朋友。”祁修染笑容温润,说完状似无意地扫了眼她身上穿着的旧棉袄,问:
“小舅母你这是要去哪?需不需要我送你?”
明澜松了口气,努力忽视对方投注在自己身上那意味深长的视线,语气随意道:
“不用了,我叫了车,你有事先去忙吧,”
恰在这时,远远传来鸣笛声,她叫的车刚好过来了。
拉开车门,朝祁修染挥了挥手,随口客套了句:“我先走了,你有空记得常来家里玩啊!”
“嗯,有空一定过去。”
车子启动,眼见那抹清俊身影离的越来越远,明澜才沉沉的吐出一口气。
若论海城上流圈子最耀眼的两个男人;一个是秦牧川,另一个便是祁修染了。
若前者是因为金钱地位,而后者却是海城所有女人心目中的白月光。偏偏这两人还是舅甥关系。
其实说起来,他俩也只相差不到两岁。祁修染是秦牧川早逝大姐留下的孩子。由于最疼爱的女儿早早离世,秦老爷子便把这份慈父之心都寄托在了外孙身上。不仅从小带在身边亲自教养,成年后更是直接给出了秦氏百分之十的股份,要知道就连他的那些亲儿子都没这待遇。
如此宠爱之下,祁修染非但没被养成纨绔,反是越发出色,再加上他那清俊如画的长相,谁见了不暗叹一句”温润如玉,风姿无双”。
他毕业后却并未像众人以为的那样直接进入秦氏,而是一心学起了音乐,平时给人一种淡泊名利之感。
秦牧川却说他这个人绝不像看起来的那样与世无争,还嘱咐她没事别和对方来往。
她当时听了很是意外,虽然她知道秦牧川在外的名声不怎么好,可像这种背地里说人长短的事他还是第一次做,
以至于每次面对这位谦逊温润的“大外甥”,明澜总有些怪异感。
想到秦牧川,她的眸光暗了暗…
祁修染望着绝尘而去的出租车,眼神闪了闪。
……
明澜翻着通讯录,脑中思索着她接下来该去哪里。
朱珠那肯定不行,她俩平日那么要好,秦牧川一找一个准。再说她早上还信誓旦旦的说秦牧川绝不会找小三,结果这么快就被打脸了——她实在丢不起这个人。
半晌后,明澜泄气的退出了通讯录,她认识的朋友秦牧川几乎都见过!
思索间,手机震了震,百无聊赖的点开微信,一个备注为“高媛“的好友发了条消息过来
——小澜,我回国了,有时间出来聚聚。
另附带了一串号码。
见此,她目光不由一亮!直接按着号码拨了过去,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通,话筒里传出一个爽利的女声:
“喂,哪位?”
“是我,明澜。”
电话那头的声音一顿,而后有些激动的扬高了音调:
“是小澜啊!你在哪呢?我开车过去找你,咱俩啊真是好几年没见了!”
“是啊,自从你去了国外,我们几个联系渐渐也少了!”
明澜也有些感叹,同时心里疑惑,记忆里的高媛是个很沉默的女生,从不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不过她也没多想,毕竟都好几年过去了,有些什么变化也很正常。
随意聊了几句,明澜有些犹豫的道:“你现在在哪?方便的话,我可以去你那住一晚吗?”
对方很爽快的报了地址。
10分钟后,车子在一幢公寓楼前停下。明澜按着地址敲开了房门。
几年过去了,饶是已经做好好友大变样的准备,可真见着了人,她还是难掩诧异,不由脱口道:
“你真的是媛媛?”
面前的女人穿着一身干练的黑白职业套装,利落的短发被打理的一丝不苟,举手投足间透着鼓女强人的爽利。与记忆里那个不修边幅一心只知道学习的书呆子简直判若两人!
她和高媛是从小的朋友,两人从小学,初中,高中再到大学都十分巧合的在同一个学校,没遇到秦牧川之前,她是除父母以外自己最亲近的人。
只是大二那年她去国外做了交换生,由于表现优异被那边的导师看中,便留在了国外发展。
因着两国时差关系,渐渐的两人联系便少了。
思索间,高媛已走过来激动的抱了抱她。
“几年不见,越来越漂亮了!”
明澜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道:“我看变化最大的应该是你,刚我一见你这打扮都吓一跳,差点没敢认!”
“好了好了,快进来坐…”
进了屋,两人寒暄了几句,高媛便笑盈盈的去了厨房:说要给她整点好吃的。
明澜也不跟她客气,跟在身后偶尔打打下手。
因着高媛变化实在太大,刚开始她难免有些不自在,可两人毕竟是打小的情谊,聊了没几分钟,几年未见的陌生感很快褪去,
不多会儿,不大的餐桌上摆满了碟子,高媛从柜子里拿了瓶红酒朝她笑着示意,
“来,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明澜一顿,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平坦的小腹。“不用了,我喝果汁。”
高媛挑了挑眉,一脸兴奋的凑过来,“有了?”
明澜点了点头。
高媛顿时笑容满面,“恭喜啊,你家那位肯定高兴坏了吧?不过啊,你这都怀孕了,他怎么放心你大晚上的一个人往外跑?”
望着好友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关心神色。明澜的眼睛一下子湿润了,从事发到现在一直强压的痛苦无助再也抑制不住。她一把抱住高媛的脖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高媛吓了一跳,急急的拍了拍她的背,
“怎么了这是?”
明澜哭着把事情说了一遍。
高媛听完后半晌无语。
倒是明澜,肆意的哭了一场后,积压在心头的郁气反倒散了些,她灌了杯凉开水,长长的透了口气。
高媛有些艰涩的问:“你就这么干脆的同意了离婚?难道不想法子再争取一下?毕竟是他们有错在先?”
明澜觉得她的语气似乎有点儿怪,不过因着正伤心,便也没多想,只苦笑道:
“他既然把话说的那么明白了,我就算再喜欢他也不会赖着不走自取其辱。
是他们有错在先又怎样?我还能去法院告他们不成?秦牧川这两年生意做得越来越广…还有他背后的秦家,在海城背景更是盘根错节,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就算拼着和他闹得鱼死网破,到最后非但讨不着好,还可能连累家人朋友。与其那样,还不如干脆些,给彼此都留点体面,只是没想到他心竟然这么狠……”
说到这里,她附在小腹上的手轻轻攥了攥。
高媛犹豫着道:“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见明澜不作声,她不由急道:“你不会是打算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吧?”
明澜抿了抿唇,“我不知道…”
“你可别犯傻?做单亲妈妈有多辛苦你知道吗?况且你还这么年轻,带着个孩子以后可怎么办?
秦牧川他既然摆明了不想要这孩子,我看你还是听他的去医院做手术吧!你自己也说了,秦牧川他有钱有势,他想找你,实在是太容易了…”
明澜打断她,揉了揉额头,“你让我再想想…”
而后打起精神笑指着一大桌子菜,“好了,吃饭吃饭,好多年没吃媛媛你做的菜了,也不知道味道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说完拿起筷子开始认真吃菜。
高媛叹了口气,有些干巴巴的安慰道:“没事,一切都会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