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一十九章 玉生之死(1 / 1)想要一颗菠萝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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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顿饭吃的,桌上几人都是各怀心思。

玉生跑出去后也没有回来,太子想着赈灾的事,吴大人战战兢兢地时不时看看太子。

而虽是在家中不受重视的王小姐,但到底还是被娇养着长大的,吃不惯这清汤寡水,可瞧着太子这样身份的人都在认真的吃着,也不好剩下,只好继续硬着头皮吃完了碗中的米汤。

第二日,宛城的雨总算是小了些。

太子站在廊下,看着阴沉的天空,整片宛城的上空似乎都被乌云罩住了。

屋檐下的鸟窝最终也没撑过昨日,今天一早就被人发现掉了下来,窝里除了些湿草还有四只已经死掉的小鸟,这四只小鸟毛还没长全,嘴巴还张着,眼睛上蒙起了一层灰膜。而大鸟却不知道去了哪。

太子让人将鸟窝放了起来,等到雨停了积水排干,再好好的埋了。

玉生拿着太子的披风,从远处走来,轻轻的披在太子肩上。

太子看着他笑了笑,道:“玉生,你昨日去哪了?”

玉生低着头,恭敬道:“昨日,小的身体不适,提前回房休息了,殿下恕罪。”

太子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气道:“玉生啊,那王小姐与你一样都是可怜人,你对她那般态度,可不好。”

玉生过了半晌,才小声嘀咕道:“就因为她是女人吗?”

“嗯?你说什么?”

玉生抬起头,看着太子,神色恢复了往日的顺从平静:“没什么,劳殿下忧心了,是玉生不好,玉生会去和王小姐道歉的。”

太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在玉生肩上重重的拍了两下表示赞赏。

“玉生你看这雨是不是小了点儿?”

玉生也顺着太子目光向天边望去:“是啊,恭喜殿下,小的瞧着,雨一定是快停了。”

太子伸出手,接了一抔雨水,道:“这水在干旱的地方是好东西,孤曾听说,有些极度缺水的地方,黄土干裂,庄稼终年颗粒无收,百姓一生只能洗两次澡,一次是出生,一次是死亡。

更有好多人被活生生的渴死,饿死,人吃人.......

更有甚者迷信天道,觉得拜一拜哪路神仙,供奉些活鸡活鸭,猪头牛头,童男童女的就一定能感动神明,然后天降甘霖。

可是你看,还不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若是求神灵有用,孤一定在这大盛修他几百几千间神龛日日供奉。”

玉生望着太子,道:“殿下心怀天下是大盛百姓之福。”

“可是,她说我不如父皇。”

“她?是何人。”

太子自嘲的笑了笑,道:“一个真正的无心之人。”

“殿下!殿下不好了殿下!”吴大人从廊道尽头,一边跑着一边大声道。

太子转身皱着眉看着他问道:“吴大人,什么不好了,你说清楚!”

吴大人匆匆行了个礼,喘着粗气,擦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道:“殿下,今日一早臣就去王员外家拉粮食,臣当时还查看了,一共一百八十担,都是白花花的好米。

臣小心翼翼的护送回来,却不想半路上蹚着水还遇见了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流民,非说臣这是不知从何处拉来了烂粮,用来糊弄他们,还说官府...丧了良心。

臣与他争辩了两句,他就非要让臣当街证明,车上拉得都是好粮,冒雨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臣想着开一袋粮就能安抚民心也未必是坏事,便让官兵开了一袋,结果!结果.......”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没说出来个结果,太子急道:“结果如何?”

吴大人气的拍手道:“结果那米一划开,全是霉米!”

“怎么会这样!你确定从王家出来时,那一百八十担粮食都查看过全是好米?”

吴大人道:“千真万确,臣亲眼所见。”

“粮食运出前,你可一直在粮车旁守着?”

吴大人一拍脑门,道:“诶呦,当时准备将粮食运回来前,王员外找臣说了两句话,是关于把夫人送来的事!不会.....不会是那时.....”

太子冷笑了两声,道:“这个王员外心思可真多啊!最初开始闹事的流民,只怕也是他安排的,不然这车上是霉米之事,你都不知,他们又是如何知晓的?”

吴大人听完就转身准备去找王员外算账,却被太子拉住了:“吴大人稍安勿躁,你现在去王家,不是正中了王员外的圈套吗?

现在你去,带着那些霉米,他一定会喊冤枉,说朝廷,说官府,说你诬陷他。王员外是城中富户,影响力大。

现下百姓本就对朝廷怨声载道,又有你当街被人发现运送霉米在前,百姓也只会觉得这是朝廷在推卸责任,到时候再闹起来,只怕更难收场。现下情况如何?”

吴大人道:“闹事百姓现在全都聚集在了县衙门口,说是今天您若不亲自出去还他们一个公道,他们就是被雨水淹死也不离开。”

“那些霉米现在何处?”

“回殿下的话就在后院。”

“带孤去看看,同时让杜将军清点一下县衙里还有多少存粮。”

“是,殿下。”

县衙外,围了许多的百姓,他们蹚着水,为首的还不停的在鸣鼓,有几个妇女抱着自己的孩子,瞧着那孩子的模样像是早就断气了,面色铁青,毫无生机。

百姓们一个个表情麻木,不停的喊着自己的冤屈。

甚至,其中又身强体壮的男人们还准备拿着锄头冲进县衙,面对失控的场面,官兵们不得不拔刀阻拦。

这下倒好,这些闹事的百姓更是开始群情激奋,有几个老人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县衙的楼梯上,开始哭天抢地,捶胸顿足,破口大骂朝廷罔顾人命,现下连活路都不给百姓留了,说也说不得,一说官兵还要杀人灭口了。

官兵看着眼前混乱的情景简直气的牙痒痒,恨不得脱了这身铠甲,用武力将这些闹事的人全都赶走,但太子殿下说过,不可对普通百姓动粗,毕竟直接遭难的是他们,受苦的也是他们,流离失所的也是他们。

就在场面已然不能受到控制时,县衙的门缓缓被打开,太子在几名官兵的护送下走了出来。

见太子一出来,这些难民情绪更是激动,甚至不知从何处捡来了的石头,就往太子身上砸去。

太子也不躲,反而还让身边护着他的官兵散开,高声道:“大家且静一静,请听孤说一句!”

可是,那些人根本就不理他,还在不停的吵嚷着。

太子朝玉生使了个眼色,玉生拔出剑指着那些百姓,官兵们也将刀剑拔出一起指向了闹事的百姓,除了那几个故意挑事的,其余的也不过是寻常人,哪里见过这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太子道:“想必大家也知道,这场大雨下的太久了,农田被淹,屯粮发霉,朝廷从别处调遣而来的粮草本来这几日就该到的,可是半路上却遇见了泥石流,道路被封,运粮的车马也被淹了,所以,眼看着城内再过几日便要断粮了,孤与吴大人商讨向城中富户借粮。便有了今日你们看见的吴大人一早就亲自押解粮食的一幕。不知诸位可是亲眼瞧见了,吴大人车上一百八十担粮食全是霉米了吗?”

“这......”百姓们脸上面露难色,支支吾吾起来,这时人群里有几个高个子男人大声道:“大家别听这小太子胡说!今早我亲眼看见了,全是霉米!朝廷这是想要害死我们啊!”

太子道:“去!把他们几个抓起来!”

官兵们上前抓住了闹事男子,那男子还在挣扎着,喊道:“你们凭什么抓我!”

太子冷声道:“就凭你造谣!就凭你在共患难的时刻,破坏朝廷与百姓们的团结。”

接着又对其余百姓道:“孤能向各位保证,今日吴大人所拉粮食一百八十担全是好米!而且王员外还说了,这几天还会再捐出一百八十担米来助宛城脱困!”

说完太子挥了挥手,示意身后侍卫,将准备好的白米拿出来。然后当着这些人的面,太子拿过玉生手中的剑,就朝着写着王氏粮仓字样的米袋刺去,顿时白花花的米就从袋中涌出,接着太子又侧开身子,指着身后门内的粮车道:“大家若是还不信,孤就再开一袋!”

台下鸦雀无声。

眼看着局面就要被控制住之际,不知从哪里飞来了一只暗箭朝着太子射来,眼看着那箭就要射中太子了,千钧一发的时刻,玉生一个上前,抱住太子,将太子护在身后,那箭直直的从背后插入了他的心脏。

太子搂着玉生不让他倒下,周围的官兵一边疏散着人群,一边去寻找是从何处射来的箭,一边护送着太子进入县衙。

太子抱着玉生瘫坐在地上,皱着眉,不解的问道:“玉生你为何这么傻!你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玉生眸光已经开始涣散,声音也小的可怜,嘴角挂着血,微微笑着,开口道:“殿下,玉生生来便是卑贱之人,蒙禾苏公子相救,公子说就算流落风尘也该挺直脊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玉生感激他将小的送到.....咳咳...送到殿下身边,殿下是除了公子外,唯一一个不将玉生当做玩物的人,玉生跟着您真的很开心....玉生喜.......”

玉生最后半句一直藏在心里的话还没说完便没了气息,他这一生中唯一一次鼓起勇气想要抚摸自己心中神明般的人的那只手也无力的垂了下去。

但想必玉生应是欢喜的,为了所爱而死,死在了自己不敢肖想之人的怀里,至少这世上会一直有一个人记得还有一个为了太子而死的玉生。

他闭着的眼睛,从眼角缓缓的流出了他这悲惨一生中最后的一滴泪水,而那泪珠正好便落在了太子的手上。

太子小声的念着他的名字,最后也无力的闭上了眼。

入夜,太子召来了吴大人和杜将军,趁着夜色,去了王员外的家。

彼时,王员外正在他最宠爱的姨娘房中,听着小调,看着姨娘窈窕的身段,喝着小酒,想着旖旎的事儿。

突然房门就被踹开了,屋外的凉风夹杂着雨点卷入屋内,那**着的姨娘和几个女子不由得慌神尖叫起来。

太子带着吴大人和杜将军,走了进来,坐在了王员外的对面。

太子带着玩味的笑,打量着王员外的姨娘,道:“王员外可真是老当益壮,好兴致啊!孤瞧着你这姨娘似乎比王小姐也大不了几岁吧!”

“殿下你这是要做什么!今日这粮我也送了,你还要如何?”王员外一边看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一边道。

太子冷笑了两声,抬手捏住了被侍卫拉过来的姨娘的下巴,拿起匕首,指着姨娘哭的梨花带雨的脸颊,道:“王员外,这姨娘可是你最喜爱的?”

“太子殿下你究竟要做什么!”

太子转头一边看着王员外笑着,一边将匕首,沿着姨娘的脸颊,顺着她雪白修长的脖颈,在她的锁骨上划了划,最后抵在了她的心窝上:“呵呵,王员外今日害死了孤最得力喜爱的手下,孤也得礼尚往来啊!

太子话音刚落那把锋利的匕首就插进了姨娘的身体,顿时便血色喷溅,染红了太子的半边脸颊,这妖冶的颜色,在配上他阴鸷的神情和嘴角上扬着的可怖的弧度,让王员外不由得浑身发抖,觉得这小太子简直就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修罗。

“诶呀,对不起王员外,孤也失手了她怎么就死了呢?不过瞧着你也不伤心嘛!难道你最喜欢的不是她?那孤再换一个?”说着太子就扬手准备让人再去抓别的姨娘来,王员外见状赶忙跪下求饶道:“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太子坐直了身子,掏出帕子,一边仔细的擦着手,一边道:“你说说自己何罪之有啊?”

“我....我....不,草民,草民不该一时昏了头派人误杀了您身边的人。”

太子擦手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眸盯着他笑道:“不该误杀?嗯?你这是在后悔,没杀了孤吗?王员外,你是要造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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