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在我的注视下不停地闪躲,面上表情全是惶恐,身体也在微微的发颤。
我在他面前站定,抬头笑盈盈的盯着他,随即伸出手用力一把捏住了他的脖子,道:“师父,恶鬼都该是这样的吧!”
高僧在不停的挣扎,我死死的用手指捏着他的喉咙处:“师父,你这佛经修行看来不怎么样啊,《十八泥犁经》载,这十八层地狱从来都不是指空间上的层数,而是讲究恶鬼服刑的时间以及罪行等级的轻重。
自然层数越高,刑罚越重,服刑的时间就越长。所有的地狱里和火有关的,就只有第十六层火山地狱。
本宫倒是不知要入这层地狱,本宫是触犯了何种罪孽?是行贿受贿当了个大贪官,还是杀人放火抢掠了钱财?”
我看着他涨红的脸,松开了手,轻笑一声:“哈哈,本宫可是还知道,这层地狱还接收犯了戒的和尚。入了这层地狱,人啊,会被赶入火山之中,日复一日活烧而不死,要受刑三亿两千七百六十八万年。
不过啊,本宫觉得大师你,在去这层之前,理应先去第一层让小鬼掰开你的嘴,用铁钳夹住你的舌头,拉长,慢拽,最后生生的拔下来!”
高僧瘫坐在地上,我居高临下的斜睨着他,看着他的样子,就更恨背后唆使他的人,当真恶毒啊,找这么个假和尚来做这样的蠢事,真正的高僧理应问心无愧,无惧生死,不畏鬼神,坦坦荡荡,而不是这般连地狱有几层都搞不清。
当真是有辱佛家声誉。
陈贵妃有些惊讶的看着我,想来她也是没有见过我这一面的,倒是皇帝低下头嗤笑了一声,起身行至我身边,揽住我的肩,道:“皇后这模样当真有趣儿。”
我推开他,示意一边的侍卫将那高僧按住,道:“说!是谁让你造这种谣的?你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高僧紧咬着牙关,道:“无人让贫僧造谣,皇后娘娘你看看您这副样子,还说自己不是地狱来的恶鬼!”转头他又对皇帝道:“皇上!莫要再被妖女迷惑,妖女化作皇后模样,为的就是祸乱天下啊!”
我攥紧了手,冷声道:“你说得皇后是哪一位?”
“当然是至善至孝,天下人人称道的孝懿皇后!”
“哈哈哈哈,孝懿皇后,你说本宫化作了她的模样?你一个出家人倒是对这些皇室的秘闻清楚的很啊,本宫与孝懿皇后长得像,没想到连你这种久居深山潜心修行的僧侣都知道啊!”
我转头看向陈贵妃道:“陈贵妃,这样的人也亏得你相信。本宫倒是觉得有病不医,都比乱医要强。这世上哪里来的鬼神,若本宫当真是地狱恶鬼,便一定将这万恶的人间烧个干净。”
“可是,若不是有邪祟作乱,四公主为何会这般?”
“贵妃,你不觉得稀奇吗?那日明明我们都见过那东西,可是偏偏最后也只有本宫和四公主梦魇。梦的还都是我们心中最深的恐惧。若说本宫是恶鬼附身,做噩梦也就罢了。四公主小小的孩童最是纯真无瑕,为何会这般,难不成,她也被附身了?”
所谓的高僧听我说完立马便附和道:“是!对,公主年纪小命薄,最容易染上脏东西。”
他此言一出,还不等我说什么,皇帝就一脚将他踹倒在地,道:“公主天家女儿,命薄?来人,朕不想再听他聒噪,把他拉出去,好好的审问一下,朕倒是要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恶鬼!”
‘高僧’被拖出去后,皇帝拉着我坐在桌边,乳母在安抚了四公主后,也从偏厅出来了。
烛火一颤一颤的,就像这寝殿里所有人七上八下的心一般不安。
殿内安静极了,过了好一会儿,陈贵妃才小声问道:“皇后娘娘,您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动了手脚?”
我点了点头:“是啊,四公主就算是个孩童容易受到惊吓也是正常,但变成这般是不是就有些夸张了。所以本宫推断这是有人要一石‘三’鸟,贪心着呢!”
陈贵妃手里攥紧了帕子,我知道以她的聪明和在宫里这么多年尔虞我诈的经验来看,定是想明白了个中道理。
这背后之人用心险恶,野心极大,他知晓陈贵妃迷信,遇见这种事也会探寻一些所谓的鬼神原因,所以他在让我精神不济的同时,也给四公主下了药。
这样我二人同时犯了病,之前公主又是养在长乐宫里的,说我是恶鬼刑克公主,就也说的过去了。
到时候事情闹大,皇帝震怒,贵妃添油加醋,将我这恶鬼再次囚于长乐宫,再落得个谋害皇嗣的罪名,那我就真的是翻不了身了。
最后,因着这梦魇,活生生的被困死,折磨死,无声无息的彻底消失。
若是一朝东窗事发,那人也不怕,宫里的人都知道我与陈贵妃水火不容,我被诬陷出了这档子事,就一定是她做的,到时候高僧将事情也全都推给陈贵妃,背后那人不用露面就能全身而退。害不死我,也能扳倒贵妃。可不是好计谋?
但鲜少有人知道我与陈贵妃早已和解。
由此我可以斗胆猜测,这人身在后宫,但入宫时间不长,既不知皇帝讨厌这类怪力乱神,又不知陈贵妃本就是听命于皇帝的。
他只见陈贵妃疼爱四公主,却不知陈贵妃为何疼爱四公主,至于这重昔日原因,我知晓,皇帝也知晓。
故而,我们三人根本不会如他所料,闹起来。
更何况皇帝对我的偏爱,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所以这人,还有些盲目的自信。
殿外的小虫,在发出属于夏日里最后的鸣叫。再过几日,小小的虫身又要重新埋入黄土,它们也将步入轮回,等待明年夏日的新生。
不论是染红半边天的双雪殿,还是杨妃做的种种恶事,我都不希望再以任何形式,重新来过。
我让人将我被恶灵附身的消息传了出去。还让皇帝假意发怒将我禁足,使那人以为自己得手了。
再将长乐宫和玉鸣宫上下搜查了个底朝天,试图找出可疑的人和可疑的东西,从而证明我与公主就是被下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