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蔬
数个荒原日后,他惊喜地发现地里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新芽,更是悉心照料,又趁着每次捕猎再捎些种子撒。如果到了那片苦荬区域时,还不忘给每棵苦荬也浇点点水。
铁苋长得快,野苦荬新发的芽茎差不多也可釆摘了。
这天,当一抹透亮的荒原之光打在平静的沙地,众人刚从酣畅的睡意中醒来,只见张昶拎了两捆鲜翠轻快而来,林海棠老师第一个发现,惊疑地说:
“张昶,这是什么噢?”
“是小青菜。”张昶自豪地说。
“哇,真的么!”
众人翻身而起,纷纷围拢过来,张昶松开绑条,一堆青青绿绿,一堆青紫透红散在众人前。
“这能吃吗,是什么野菜喔?”
“张昶,你是哪里找来的?”
“张昶,你真行!”
夸赞、狐疑、惊喜,众人打量着张昶。
“你们七嘴八舌,叫张昶如何回答,我告诉你们,这些紫红色像小苋菜的野菜是张昶自己播种种下的,这种绿色植物张昶也花了很多功夫。”文禹盯着张昶说。
“对不起,文禹,你都知道了,我在小溪下游开了片荒地,浪费了一些水。”张昶怯怯地说。
“好样的,小伙子!我如不同意的话老早就制止你了,这种野草我们常见,但叫不出名字,也不知道能吃,既然你晓得播种,就一定知道它可食用,我也是看着它一天天长大噢。”
“原来你老早都知道了。”
“别说文禹知道了,他也老早与我说了,你的一举一动哪能逃过他眼睛,他装做不知而已,就愿你这小子能捣鼓点东东出来,所以他在背后默默看着你,快告诉大家,这野菜到底叫什么。”郭贝尔粗声粗气地说。
张昶便说茎条纤细,颜色紫红像苋菜的学名叫铁苋;颜色深绿,叶片宽大据状的叫苦荬菜,但都可食用,都有清凉解毒之功效。也把如何发现,如何种的说了个遍,令大家刮目相看。
“这种苦荬菜好种吗?”郭老师问。
“好种的,移植过来很容易活。”
“那如果多种植一些,我们每天不就有蔬菜吃了。”牛局望望张昶。
“但小溪水源有限。”张昶摸摸头说。
“暂时还不应担心。”文禹说。
“但野苦荬我找到不多,蒲公英也不多。”
“你地里种的蒲公英我认识,不是春才生长么?”牛局望着张昶。
“对,但一般的植物只要气候适宜,或者水份充足就能发芽生长,现在稍微转凉了,所以长势慢,我们怕是要很长时间才能吃。”
“那我们今天不捕荒鼠,一起寻找苦荬菜和铁苋,沿溪两岸种满。”文禹说完,大家一片欢呼。
接着大家一起去小溪下游观看了张昶的菜地。铁苋已被拦腰掐断,张昶说很快又会发出新芽,而蒲公英仍然只是瓶着儿大的一抹绿。
返回营地,大家着手烹制这难得至味。毕竟少了油盐酱醋,任何吃法都不免寡淡,最后还是决定与荒鼠肉一起清炒,但须取用久埋于地的。牛局、木师傅挖出最肥硕的洗尽剁块,一边烧火把大铁皮罩架,用早就做好的一把木制平铲翻炒,待肉块七八分熟时,早淅出油脂,再掺入打理干净的野菜。铁苋的炒一堆,苦荬的妙一堆。
白的沙地、寂的荒原,一缕轻烟散在虚空,惟那远离尘嚣之清气氤氲荡漾。在渺茫的未知里,一群荒外来客用木枝削成的筷子吃出了欢笑、眼泪,吃出了凝聚、坚韧和力量。
来到之前捕猎处,张昶指认了刚刚收获的苦荬。说这些是否要连根拔了回去种?郭老师说不要拔,拔回去种即使能活,但成活需要时间,而且还须浇灌,不如就让它在此自然生长,几天后就又可釆摘。牛局、马塘都赞成。文禹说,那我们干脆多找些来,把老枝削了,等段时间直接来采摘了。张昶说这样最好。于是大家向周边纵深处搜寻,陆陆续续便发现了藏在草丛中的苦荬,大家把老枝折了,沿途并一一做标记,同时又采集了大量的铁苋种子和少量蒲公英种子,带回营地。
大家开垦了一长溜荒地,播种,铺了燃烧烟雾留下的草木灰,再覆盖一层碎草屑。
等待收成的日子,文禹和大家一边捕猎,一边建造了棚屋,他们砍了大量的荒草晾干浸泡,搓成细绳,做了草叠子,用来作棚顶和围墙,这样睡眠时就有了夜的感觉。
因为溪水浇灌和草木灰的肥效,铁苋长得更加茂盛鲜嫩,贴地蒲公英也一圈圈大起来;而苦荬这种植物是越釆摘,旁枝就越发达。渐渐从几个荒原日一釆到每天一采,众人吃了野生蔬菜。
天色渐浓,荒原有了丝凉意,接下去会变得寒冷吗?没有御寒衣物,这是所有人的忧虑。
而水用得多了,小溪水位似乎也下降了很多,众人也不免忧心。但文禹显得毫不在意,只是说:
“蔬菜还是要吃的,水少浇点就行了。”
一天,文禹对和牛局、马塘和郭老师说:
“我们确实要作好离开这里的准备。”
“是因为水的问题吗?”牛局问。
文禹点点头
“如果不是水源枯竭,在这里等待是不错的选择。”马塘若有所思地说。
“其实我并不是担心溪水干枯。”文禹淡淡地说。
“那担心什么?”郭贝尔老师一脸狐疑。
“反而是溪水涨来,淹了这里,”文禹回头看看沙地接着说,“不知你们注意到没,这几天来,我特意叫张昶多浇了些水,但溪水不仅再没下降,第二天就恢复了。”
“你是说这条小溪进入了一个涨发、干枯的临界时期,现在开始往回涨了,有一天要淹了这沙地?”牛局疑虑地看着文禹。
“是的,这块沙地本就是溪水冲刷形成的。”说着文禹转头问郭老师:
“我们在此呆多久了?”
郭老师掏出小本本,数了数记下的“正”字说:
“也不知准确啵,我已划了十四个‘正’少一划,也就是六十九个荒原日,如按我们八月十三出发日到八月十七日回婺州算,这里应该算十月下旬接近十一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