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方看去,仿佛有一条火龙在城中快速游走。
衙门里的捕快、衙役倾巢而出,由王游亲自带队,每人都高举火把,朝义庄快速行进。
有人举报,那几桩悬案的杀人凶手在义庄出现,正准备再次行凶。
王游心里也是半信半疑,但为了自己的仕途,还是决定召集人手去一趟义庄,反正他也认识郭昂,若是他赶骗自己,回头一定叫他好看。
再说回义庄那边。
吴实有来临川城的目的,就是来找自己徒弟的,后来从他人口中得知贾元是被什么偷尸的贼人所杀,吴实有一下子便明白,自己徒弟的死,一定另有隐情。
要说贾元偷尸,他肯定相信,可若说贾元为了阻止他人偷尸,惨遭杀人,打死他也不信。
你见过杀人不眨眼的土匪行侠仗义吗?
吴实有连杀了两名义庄伙计,就是要弄清徒弟的死因,可是那两人的说法都如出一辙。
盛怒之下,吴实有便打算杀光所有人,为贾元陪葬。
义庄的人都要死,之后便轮到临川城的百姓!
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城中有天罗司的人在。
天罗司与他幽冥阁,可谓是死对头,双方见面定会拼个你死我活,吴实有起初还想血战到底。
但最后出于求生的本能,又萌生退意。
吴实有早已想好对策,先让这几具仅剩的尸体拦住眼前三人,他自己就往城外坟地跑,等到了那,就跟到了家一样,这些日子保准有刚下葬或是还未化成白骨的尸体,自己一番操纵下,尸群定能为自己争取些时间。
可谁曾想,有人在后面堵住了自己的去路。
莫名出现的青铜门,从门内走出的黑袍女子,还有那把剑......
求饶的念头一闪而逝。
斗大的头颅飞到半空中,低头看去,那不是自己的身子么?
随之一连串的闷响,原本站立的尸体陆续倒下。
项逢尤震惊之余,呢喃一声,“引魂使。”
吴实有的灵魂从躯体上浮现,萧萋萋的印章第一时间盖在了他的额头上。
徐牧可以想象得到,等到了冥都城,吴实有的下场一定很惨。
萧萋萋什么也没说,收回长剑,转身走入了青铜门内。
“师兄......”
曲挽歌话没说完,就被项逢尤抬手制止,语气平静道:“回去后,我会如实将此事禀报给统领大人。”
曲挽歌轻‘嗯’一声,抬手将‘碧游’召回,飞剑变回步摇,被重新插在了发间。
项逢尤心念一动,手中双刀合一,收入鞘中,他转而看向不远处的徐牧,双手抱拳,温笑道:“在下天罗司项逢尤,这位是我的师妹,曲挽歌。敢问少侠你尊姓大名?”
徐牧抱拳回礼,“在下徐牧,是这义庄的伙计。”
闻言,项逢尤有些诧异,下意识问道:“徐少侠是一名散修?”
散修,就是无门无派的修士。
徐牧微笑道:“算是吧。”
项逢尤说了句‘原来如此’,紧跟着露出一副灿烂的笑脸,“我天罗司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正缺向徐少侠这样的高手。”
‘高手’二字,算是奉承话,徐牧修为有多高,项逢尤早就看出来了,但尽管如此,也是够进入天罗司的水准了。
这天底下也有不少散修,但愿意去天罗司当差的毕竟是少数,毕竟有人管着自己,对这些修士来说,浑身不自在。
项逢尤有招揽徐牧的意思在,但行不行的,还得天罗司里的大人物们说的算,不过从今日之事到可以看得出,徐牧也有颗除魔卫道之心,这样就好办多了。
听了项逢尤的话,徐牧微微诧异后,歉然道:“项兄的好意,在下心领了,我这人自由惯了,受不得管束。”
这理由项逢尤早已从他人口中听了很多次,并没有感到意外,笑了笑,便说无妨,若是哪天徐牧想通了,可来京城天罗司衙门找他。
徐牧客气的说了句‘一定’。
这时,门外响起了嘈杂了脚步声,王游的声音率先传了进来,“大胆贼人,还不束手就擒!”
项逢尤错愕一笑,冲着门外喊道:“王大人,项逢尤在此!”
王游率先冲入义庄,看到眼前男子身影,惊喜喊道:“项司使!”
话音刚落,王游‘呕’了一嗓子,弯腰扶墙,狂吐不止。
这么些个尸体被砍得血肉模糊,再加上存放了多日,身躯腐败不堪,无论从视觉上,还是从嗅觉上,都十分令人作呕。
随之冲进来的官差,也都步了王游的后尘,一时间,呕吐声不绝于耳,连谁晚饭吃的什么,都看出来了。
其中忽然有人骂道:“谁他娘谁吃韭菜鸡蛋了?呕——”
曲挽歌捂着口鼻,直接头也不回,掠空而去。
项逢尤撂下一句,‘我二人明日再去衙门拜会大人’,连影子都没见着,直接消失不见。
吱呀——
砰——
开门、关门,就在转瞬之间。
朱平盯着倚在门边喘着粗气的徐牧,讶异道:“你怎么进来了?”
徐牧心有余悸道:“外面那味儿,太冲了。”
“再味儿能有尸臭味儿?”朱平有些不信。
“掌柜的,你出去闻闻不就知道了。”
“你等着。”
不一会儿,朱平吐了几大口,返回了书房。
徐牧下意识瞥了眼,“掌柜的,你晚上吃虾仁了?怎么也不嚼烂了?”
朱平脸色煞白,捂着嘴,“你这臭小子......呕!”
......
昨儿个一晚上,义庄那里热闹非凡,堪比遗香阁里的莺莺燕燕。
那无与伦比的恶臭味,直到早上才有所消散。
趁着天亮前,众人忍着恶臭,将尸体搬到牛车上,运往郊外坟地,挖个坑一起埋喽。
这一车残肢断臂,根本没法拼接了,这工作量,哪怕给双倍银子也不干。
主要是太恶心了,牛车出城时,一大群苍蝇在后面跟着,若不是被人看的紧,没准早在义庄时,尸体就被几个耗子抬走了。
这天南海北的人,死后能埋到一起也是个缘分。
这叫生不同衾,死却同穴。
这个字,就刻在这座大坟的墓碑上,字是由王游亲笔所题,以此来祭奠这场惨烈的战役。
如此一番做法,无非是给京城的官员看罢了,王游有几分真心,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这一切,都是为了仕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