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玄山,位于冥都城西侧,山下便是转生池。
亡魂离开冥都城有两条路,第一条就是跳入转生池,投胎转世。
第二条,就是魂飞魄散。
剩下那些,不是在秦罚山牢狱中受着酷刑,就是寄居在冥都城内。
转生池前,有诸多转魂使严加看守,生怕有哪个该投入畜生池的家伙,趁人不注意跳到人池那里去。
一个个亡魂井然有序的向前行进,在最靠近转生池的地方,站在一个天品判魂使,由他来判定眼前这道亡魂,接下来要跳入哪个池子去。
在不远处,站着一个黑袍儒生,肤色白净,留有胡须,左臂上用金线绣着一个‘转’字。
此人是道玄山的副山主,计州。
不过,他更喜欢旁人称自己为,计先生。
这位计先生,可是冥都城里的老好人,不但对旁人好,他自己的人缘,也是最好的。
萧萋萋来到转生池前,一眼就瞧见了计州,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对方面前,拱手抱拳,十分客气的唤了声,‘计先生!’
计州笑如春风,单手虚抬,“原来是萋萋啊,不必多礼。”
同样是叫‘萋萋’二字,计州嘴里说出,如沐春风,而在陆离嘴里说出来,却令人作呕。
计州嗓音温醇柔和,“萋萋今日来道玄山,可是有事?”
萧萋萋‘嗯’了一声,随即脸色犹豫,不知从何开口。
计州微笑道:“但说无妨。”
萧萋萋迟疑了下,将自己的来意说给了对方听。
少许,计州道了声‘原来如此’,随后用略带惋惜的语气说道:“这件事,确实得山主大人出手才行,只不过,山主大人正在闭关,不知何时才能出来。”
萧萋萋闻言,脸色微变,不知如何是好。
计州沉吟片刻,“不如这样,我亲自去看看那名引魂使,若是无大碍,应该可以撑到山主大人出关。”
萧萋萋目光中充满感激,抱拳道谢。
计州虚抬手掌,笑道:“萋萋不必客气。”
萧萋萋问道:“那我这就将他带来这里?”
“不必。”计州摆摆手,“你告诉我他的姓名,居住何处,我亲自去看一看。”
萧萋萋感激道:“那就有劳计先生了。”
不久后,萧萋萋告辞离开道玄山。
计州面前,出现一个长相美艳妖娆之人,目光流转,勾人魂魄,不远处正排队跳入转生池的亡魂,一个个都看傻了眼。
计州微微颔首,唤了声‘陆山主’,随后不等对方说话,直言道:“陆山主与我传音就好,何必大驾光临道玄山呢?”
陆离捂嘴娇笑,“怎么?计先生不欢迎我?”
计州摇头轻笑,伸手一指那些看傻眼的亡魂,“陆山主你瞧,那些人都走不动道了。”
陆续嘻嘻一笑,“那咱们换个地方说?”
“正有此意。”
下一刻,两人同时出现在了道玄山山顶。
陆离俯瞰下方,毫不客气道:“这道玄山比起我扶摇山,可矮了不止一星半点。”
计州无奈一笑。
陆离转身,面向计州,轻笑道:“我还得谢谢计先生你,答应我的请求呢。”
计州双手拢袖,“就算陆山主不说,萋萋有求于我,我也会竭力想帮的。”
陆离眉梢一挑,笑道:“那还请计先生不要忘了我嘱咐的事。”
计州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陆离嘴角上挑,一拂袍袖,化作一道长虹,横跨冥都城,从道玄山山顶,直接掠回了正东边的扶摇山。
回到自家山顶,陆离直接落在了巨石上,双脚来回摆动,红色绣花鞋轻轻敲击着石面,望向远处云海,喃喃道:“冥鱼的气息,一定错不了......”
......
在将近午时的时候,衙门来人,用牛车拉回来三具尸体,停到了义庄门口,叫铺子里的伙计赶紧来抬尸。
徐牧一夜未睡,正倚在墙角打盹,听到喊声,赶忙惊醒,随他人一起来到大门口。
众人一瞅那牛车上的尸体,发出了各种各样的感叹词。
郭昂指着其中一具尸体,惊呼道:“介不是许家公子嘛?眼珠子怎么没啦?自己跑啦?”
朱平瞪了眼他,“都这会儿了,还有心情贫嘴?”
官差嘱咐朱平,这三具尸体暂不可下葬,待会儿仵作会来验尸。
这肯定是桩凶案,没跑。
义庄一干伙计将三具尸体抬入棺材,郭昂站在棺材前,心里直纳闷,“介凶手为嘛喜欢抠人眼珠子呢?介玩儿你说能干嘛?吃了?怪孬心的。总不能串成项链挂脖子上吧?”
啪!
朱平上前直接赏了小黑胖子一个板栗,没好气道:“你贫不贫啊?”
郭昂‘哎呦’一声,捂着脑袋,表情幽怨,“怎么还动手了呢?我要是变傻了,掌柜的你可得负全责。”
“我踢死你!”
郭昂直接跑到了院子里,得意道:“没踢着,没踢着!”
“小兔崽子,今儿个看我不打死你!”
朱平抄起手边的扫把,追着郭昂打。
徐牧瞅着在院子里追逐的一老一少,笑了笑,转而看向那三具尸体,在数日前,也有一具尸体,眼珠子被人挖了,到现在还没破案了,也不知这两件案子的凶手,是不是一个人。
过了会儿,仵作和衙门官差来了,最终验尸的结果是,其中一具尸体死因是胸口被贯穿,另外两个人的死因相同,脖子被扭断了。
除了这些,没有其他任何线索,指明凶手的身份。
黄昏时分,
有人骑快马进城,将携带的三封书信交给了王游。
王游坐在书案后,气定神闲,依次瞅着眼三封书信,喃喃道:“礼部、门下省、太常寺。”
王游忽然嗤笑一声,“许秋阳,你这后手,也不过如此。”
......
徐牧吃过晚饭后,直接回了家,一想到中元宫的隐患,就一阵长吁短叹,闷闷不乐。
这可怎么办?
正在他发愁之时,忽然有人敲门。
徐牧心中诧异,起身前去开门,心想这会儿了,谁还会来找自己。
大门打开,门外站着一位中年儒生,冲着自己拱手笑道:“计州不请自来,还望徐小兄弟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