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心气得跺一跺脚,忽的站起来,飞身一扑,扯着他的胳臂,略一施力,将他又给拽了回来。
“你是真的不懂是吧?那我教你。”画心在榻边坐下,火气完全淹没了羞涩,冷哼一声,颐指气使道,“先把我的喜帕给掀了。”
这回轮到君隐犯愣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的有些不知所措。
据君隐了解,以往画心对君逸都是端庄有礼,客套而生疏,怎么到了这人间就变样了?
大胆狂放!
倒叫他骑虎难下了
君隐默默站了半晌,抬眼望屋顶。
感觉到画心一直扯着他的衣袖不放,不由一阵苦笑,心知一时半会怕是逃不掉了
是将错就错呢
还是假戏真做呢
反正绝不能坦白,以他对画心的了解,坦白不会从宽,只会被打死
可如果假戏真做的话君隐相信,他不但会死,还会死无全尸
思来想去,君隐还是经不住心里的蛊惑,伸手拿起桌上的紫玉如意,缓缓挑起喜帕,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与往日不同的脸。
不知是烛火照的,还是那大红的喜服衬的,那双眼睛波光潋滟,一脸的红霞明媚动人,君隐一时竟看愣住了。
“呆子,你看什么呢。”画心被君隐呆木的模样逗乐,心里反倒没那么生气了。
“你今天好看。”君隐回过神来,低低一笑。
“难道我以前不好看么?”画心嗔道。
“也好看。”就是不是现在这般娇羞妩媚的好看不是这般叫人看一眼就会被撩得静不下心来的好看君隐垂眸,不敢再看她。
“接下来,还要喝合卺酒。”画心扯着君隐走到白玉仙桌前,又嘀咕道,“你在人间待这么久,怎么懂的还没我多。”
其实这些,也是她今日偷偷从喜婆那里问来的。玉如意挑喜帕寓意此婚称心如意,合卺酒寓意此后合二为一
“因为”君隐注视着画心,缓缓道,“没想过会成亲。”
画心突然就鼻尖一酸,问,“你是一直在等我,对吗?”
画心想问的是君逸。
可她面前的是君隐。
“是。”君隐无比坚定地应了一声,隐了未说的后半句,只是他知道,他永远都等不到。
只因当初,他比君逸晚了一步。
“对不起,我来晚了。”画心一声哽咽,泪目盈盈。
君隐怅然一笑,愁绪淡淡,盈在眉头,淡若云烟。
画心拿过两个琉璃盏,斟了两杯桃香合欢酒,取了一杯递给他。
君隐却迟迟不肯接。
画心看着他发愣的模样,不由又觉得他呆,他怎么看起来比她还紧张,昨天那副腹黑的样子哪去了?
“呆子,你拿着啊。”
画心娇嗔一句,还用手捶了一下君隐的胸口,君隐吓得立刻伸手接过琉璃盏。
“喝了这酒,从此你我同宿同栖永不分离。”画心浅笑道。
同宿同栖,永不分离。君隐心潮一动,仿佛此生再也没听过比这更动人的话了。
双臂交错,人影交叠,他的脸贴近她的时候,他能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好几拍。
香酒入肠,心头发烫。
“你脸红什么?方才不是还油嘴滑舌么。”画心嘻嘻笑道,“这酒里,我虽然下了点催情粉,可也不至于药效这么快吧。”
催情粉?
君隐的心脏不由跳得更快了
看着画心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君隐不由得额上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脸霎红。
君隐本来只是心里略不痛快,来和画心开个玩笑,顺便拖延一下时间
却没想到最后竟成了玩火
“我有点热,我出去透透气,你先睡,不用等我,明早我再来看你。”
君隐确实觉得全身燥热,一边讪讪笑着,一边一步步挪到门边,然后慌不择路地逃了
看着门口落荒而逃的身影,画心拿起桌上一颗糖果随手一扔,正好砸中一直藏在窗檐处看热闹的小云雀,小云雀“哎吆”一声掉到地上,翻滚一下,化作了人形。
“好看吗?”画心坐在桌边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着坐在地上痛叫的羽兮。
“又没洞房,有什么好看的。”羽兮嘟哝着,“姐姐,你刚才就应该直接将他扑倒扒光,吃干抹净,那张脸多好看啊,那身材肯定也和君上一样好喝什么合卺酒”
“羽兮,你有没有觉得,方才君逸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
“性情大变,有点不像他。”画心细细思索了一下,确定,是真的不像。
“可姐姐你不也和以前不一样了么?”羽兮爬到桌边,伸出贼爪去摸果盘里的糖酥。
“你不觉得有点像你主子?”
“是有点像,可他们是孪生兄弟,本来就很像嘛。而且他穿的是喜服啊,就是君逸战神啦。”
“那你说他跑什么跑?”
“估计是害羞吧,可能没见过什么女人你瞧他脸红的”
“姐姐,你真给他下药了?”
“下了。”
“哦。”扯到夜深,羽兮伏在桌上昏昏欲睡,眯着眼道,“那还不赶紧去扑倒,到时候便宜了别人”
说完已呼呼大睡。
洞房花烛夜,画心一个人躺在宽大的喜床上,一夜烛火未熄,辗转反侧,如何也睡不着。
她下催情粉,其实也不过是怕君隐恶作剧跑来闹洞房,那药只对凡人有催情作用,一试便知。
可方才他的反应好像真的像是药效发作了
会不会真的便宜了别人?
念及此,画心从床上一跃而起,推了门就往院子里走去。
走到书房前,书房的灯确实亮着,画心推门走了进去,里面却空无一人。
不是说来书房的吗?
人呢?
书房内陈设清雅,画心坐在案牍前想象着他平时的样子,一抬头便看到西边的墙上挂着一幅画,画的竟是她的模样。
原来,他一直未曾忘过她,画心不由望着那副画出神,随后挥笔在画上提了十六个字:
唯有慕书,方识清逸。念君知画,不忘初心。
只有遇见他,才知道什么叫清雅风逸。
愿他能懂她,莫忘记初逢时一见倾心。
画心手里翻着书逸曾翻过的书,天光已微微亮,却依旧不见书逸的身影,便又起身去了院子里。
无心居说大也不大,画心从东苑行到西苑,见到最边上的一间屋里,薄薄的纱窗透着灯光昏黄,不由微微一笑。
原来,你在这里!
画心推开门,便见到地上是散乱的大红礼服,轻轻皱了皱眉头,顿一顿,才抬脚走了进去。
突然,朱红色绣满曼珠沙华的纱裙映入眼帘,顿时,脑子嗡一下炸开,画心猛然抬起头。
果然,床榻之上交缠卧着两个人,都只着了里衣。姿势暧昧,安然熟睡。
好一对,奸夫淫丿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