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十五这日,直睡到日上三竿,羽兮还在梦中与她的君上纠缠不清。
忽然一阵劲风冲破朱窗,冲断床栏,吹的床幔纷舞飞扬,羽兮惊醒还未回过神来,一声巨响,屋顶的琉璃瓦已如雨点般噼里啪啦砸下来。
瓦片落在身上的疼痛感瞬间刺醒了羽兮,羽兮抱着头便往屋外冲去。
“砰砰”数声,无心居自建以来,从未有过这么大动静。
画心正在无精打采地听着书逸念古今奇谈,一听到巨响,立即兴奋地拔腿蹦出书房看热闹去了。
画心匆匆赶来,正好看见抱头鼠蹿的羽兮将同样闻声仓促而来的卿九影撞了个趔趄。
羽兮看见画心,顾不得被她撞飞的卿九影,一脸惊恐地大叫,“姐姐,姐夫做了啥伤天害理的事,天雷把他家房子都给劈了,还连累我差点被活埋。”
“天雷哪敢劈他家房子。”
除非是雷神那个怂崽子神仙做腻了才敢太岁头上动土。
画心看着羽兮的狼狈样,笑意盈盈,又转头去看卿九影,卿九影方咧着嘴从地上爬起来,见到画心,不由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怎么又是你,怪不得晦气。”羽兮见到卿九影,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以前都是好好的,偏偏他一来,睡觉都要遭雷劈。
“怎么回事?”画心见羽兮对着卿九影吹鼻子瞪眼,不由讶异,这二人啥时候结的怨?
见画心并不恼,卿九影缓缓挪过来,扯着画心的袖子撒娇,“师娘,你教的御雷诀太难学了,我一不小心就”
“一不小心就劈了我的屋子?你劈哪里不好,偏偏劈我的,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羽兮一听是卿九影御雷劈的她,立即上前抓起他的领口,将他整个人凌空提了起来,作势就要将他丢出去。
卿九影红着眼睛瞅着画心,表情无辜,像只可怜的小白兔。画心被卿九影看的心一软,对羽兮笑着斥道,“你一把年纪了,和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
羽兮听到画心说她一把年纪了,小脸憋的通红,正欲反驳,可画心说的本就是事实,又无处反驳,只得咬一咬牙跺一跺脚将卿九影放了下来。
“我不要和他住一边。”羽兮指着卿九影,心火难消。
“那你先去北苑住着好了。”
“那让他去替我收拾。”羽兮指着卿九影,不依不饶。
“小九这就去给小师姑收拾好房间。”卿九影立即讨好地应承,在画心面前,他十分懂得装乖。
“都说了不许叫我小师姑。”
羽兮气的跳脚,追着卿九影往北苑去了。
画心看着一粉一青的身影消失在廊角处,笑着摇了摇头,摇摇晃晃回到书房,书逸依旧在看书,听见画心挽帘的声音,头也不抬地问,“这回你妹妹又砸坏了什么?”
“这回可不是我妹妹,是你徒弟。”画心笑咪咪地挨着书逸坐下,“所谓名师出高徒,小九可比羽兮厉害多了,羽兮顶多就是喂死你几条锦鲤,砸坏你几盏白玉瓶,养死你几棵花花草草,小九直接用天雷把你家黄金屋给劈了。”
所谓黄金屋,画心形容的可一点都不夸张,这无心居里,奢华至极,还真是寸土寸金。
“说来说去,还不都是你的人。”书逸低低一笑,丝毫不以为意。
“听闻夫君你还是挺富足的,想来败家点,你也是养的起的。”画心又往书逸身侧挤了挤。
“虽养的起,不过这账还是要明算的。”书逸笑得老谋深算,“就都记在你头上好了,反正你有一辈子时间慢慢还。”
一辈子
画心苦着脸,她这漫长的一辈子,掐指一算也就还剩几天了
用来还债,怕是余额不足
她昨夜又仔细思量了一番,这九幽还是不能回,以书逸现在的修为,根本承受不住那里的煞气,因此现在她所有的希望便都寄托在君隐身上了。
她也不是不能一个人回九幽解毒疗伤,只是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别说闭关数十载,就是片刻她也不敢离开。
她怕一转身,人间便是沧海桑田。
而那人,已不在。
画心耷拉着脑袋,趴在书逸身上叹息,“恐怕是还不上了。”
“你要是敢跑了,或者死了,我就把他二人绑了卖了。”书逸一手揽着画心柔若无骨的腰,一手翻着古卷,轻描淡写道。
“死都不能死,你是有多霸道。”画心嗔道,说完却又一愣,她怎么忘了,他是君逸啊,本来就是这么霸道,霸道到能为她与天争命。
“你习惯就好。”书逸霸道得甚是坦然。
“嗯小九模样生的好,又乖巧,倒还能卖个好价钱,这羽兮啊,好吃懒做,任性妄为,我估摸着你得赔本。”画心作为一个贤妻,立即替书逸精打细算起来。
书逸哭笑不得,本以为能威胁到她的,结果这女人还真是百毒不侵啊
“嗯,那就卖小九,那只鸟宰了炖汤喝。”
“那只鸟宰了,你就惨了。”君隐会跟你没完
“你不妨试一试,看我敢不敢。”书逸笑道。
画心想起什么,突然正色起来,问,“你为何不喜欢小九?”
“并无不喜。”书逸冷回。
画心无奈道,“那你怎么都不教他法术,我会的,和你们又不同,他不适合学。”
“教会他法术把我这无心居夷为平地么?”书逸挑眉。
“你看你看,你还是对他有偏见!”
画心叫嚣,书逸依旧面无表情,连一个眼神也没给她。
画心挨在他身侧坐着,用手撑着下巴,冲着他笑道,“呆子,是不是我对小九太好了,所以你喝醋?”
书逸闻言,这才放下手里的书,抬手捏住画心的下巴,一脸正色,仔细端详道,“看夫人眉目盈盈,双眸清炯,定然不瞎,为夫并没什么可忧心的。”
画心被书逸噎的无语,只得翻了个白眼,又听书逸问道,“你今天想说的不只是这些吧。”
“是还有点别的事。”
“嗯?”
“本夫人宽宏大量,打算再给你个机会,去见见那个淫丿妇。”画心笑得眉眼弯弯。
“淫丿妇?”书逸狐疑,皱眉。
画心见书逸一脸懵,抬指戳着他的胸口,忿忿道,“这个是奸夫,那日躺在床上的另一个不就是淫丿妇么,听说论剑会舞她夺了魁首,今晚中秋夜宴要大出风头,本公子还真是想好好一睹风采。”
奸夫?
这就是她给他下的定论?
书逸眸光一眯,垂下头来,捏着画心的下巴,抬起她巴掌大的一张小脸,画心心知不妙,一张红滟滟的唇已经铺天盖地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