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光同尘并不是怕死,他只是担忧巫不周,他怕他死了,巫不周会为害人间,而他再也不能护她和天下周全。
许久,他沙哑着开口道,“如果你爱她,那你就活成我吧,如我一般惜她如命,甚至要比我更爱她宠她千倍万倍,否则,你有什么资格拥有她?君逸君逸,不过一个名字而已,为了她,我可以忘记我自己,你为什么不可以放下你自己?从此君逸是你,十六万的回忆和真情也都归你,而我,皈依佛,不问红尘,一身清净。”
这一番话,尽诉深情,那种入骨入髓的爱,几乎令书逸汗颜,若是他,怎么可能将如此深爱的人拱手相让?
这令他百思不得其解,于是他问,“为什么?”
和光同尘轻笑,开口时声音微微颤抖,“佛法无边,苍生堪怜,有你守她,我须守天下。”
他有苦难言,说出口的只剩冠冕堂皇的敷衍,书逸七窍玲珑心,自然能猜到,大概是关乎画心的生死,才让眼前这个举世无双的男子如此爱的隐忍。
微微颔首,书逸终于道,“本王知道了,多谢法师提点。”
和光同尘依旧是平淡的面容,仿佛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仿佛他什么都不在意。
又默了一瞬,书逸将双手在袖口中交叠,径直往门外走去,“明日一早,本王与王妃回城,法师不必相送,兀自珍重。”
和光同尘没有应书逸,在书逸身影模糊在门外的天光里时,他整个人颓倒在软榻上。
锁魂阵已破,倾君墨见书逸出去,立即从门外闯进来,见和光同尘赤着身子宛如血人不由吓了一跳,慌忙来扶他。
“怎么还这么烫?”一碰到和光同尘,倾君墨吓了一跳,“醉生梦死丸的药性怎么还没解?”
此前看到画心裹着书逸的袍子,衣衫不整地出去,倾君墨还以为事成了
他不由恨铁不成钢道,“你还是不是男人,孤男寡女都脱成这样了,那么长时间,箭在弦上居然没发?”
和光同尘无暇听他浑话,方才的克制已经耗尽了他太多精力,他咬牙吩咐道,“去将百里祭带来。”
斩钉截铁的语气,倾君墨了解君逸的个性,不说没用话,不做无意事,因此倒是不敢怠慢,恰好此时画心将百里祭交给他看管,倒也不算麻烦。
半盏茶后,倾君墨将百里祭压来了药房,本以为,这对争锋相对了十数年的宿敌见面,肯定又是一番大动干戈,谁知这二人如怨偶般含情脉脉对视了半炷香左右。
特别是百里祭,居然潸然泪下,涕泗横流。
倾君墨瞧得目瞪口呆,这还是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毒尊百里祭吗?难道是被书逸欺负得一身傲骨变成一身贱骨了?
“现在后悔了?想求饶了?晚了!”倾君墨一脚将百里祭踹倒,回头朝着和光同尘笑道,“要不是他,你也不会沦落得这么狼狈,你是不是恨惨了这小子,我替你好好收拾收拾。”
说罢,倾君墨撸起袖子,就要对百里祭开始拳打脚踢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