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星子寥寥,明月半掩。
四周风声鹤唳,夜鸦乱啼。
兰若安在幽暗的山上慌乱地跑着,她已经分不清这是哪里,四周的怪叫如影随形,山中绿树如林,让她分不清方向。
她在混乱中始终未能摆脱危险,四周的怪叫声反而越来越清晰。
忽然黑暗中,亮起了星星火光,远处还升起了袅袅烟火气息,兰若安心中一喜,顺着光亮一路跑过去,是一个宽大的院子。
院子里悄无声寂,院中驾着一口大锅,锅里的水已经煮沸了,洇洇水汽蒸腾着浓郁的花香。
大片大片蓬莱紫的浓香薰得兰若安一阵头晕目眩,她发现不对劲想要离开时,却发觉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法阵,法阵四面闭合,犹似铜钱铁壁,将她牢牢困在其中。
这是哪里?
是谁要杀害她?
兰若安没有丝毫头绪,任凭她使尽毕生所学,却始终无法破阵而出,就连呼救的声音都传不出这矮矮的院墙。
兰若安轻轻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仔细打量起这个院子,院子里除了大片大片的蓬莱紫,似再也没有活物。
丛丛簇簇地深红浅紫,美的如梦如幻,美的蛊惑人心,美的杀气腾腾。
她感觉到,比花香更浓烈的,是死亡的气息。
倏忽,一阵妖风平地而起,扬起落花纷纷扬扬,她来不及反应,已经被横空生出的藤蔓将她四肢都死死禁锢住了。
兰若安下意识要挣脱,却不知这藤条被施了什么妖法,任凭她如何运功,都纹丝不动,似比铜丝铁条还坚固。
藤条越勒越紧,兰若安额上汗珠滚滚直落,眼睁睁看着藤条裹着自己向着那口腾腾冒着白烟的大锅移去,似要将她活生生丢进去。
明白了妖花的意图后,兰若安下意识地抓紧了四周其他的藤条。
可这些挣扎都是徒劳的,越勒越紧的藤条勒得她四肢乏力,渐渐支撑不住。
身体落入滚烫的沸水时,深入骨髓的痛意霎时自四肢百骸蔓延开,痛的她眼泪直往下落,几乎一下子被抽走了所有的意识。
泪,是冰凉的,落入滚烫的水中,万籁俱寂里,她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沸腾的声音。
失去意识以前,兰若安想起的地灭,依稀还是十七岁那年初相识的风光。
她想起和他仗剑江湖时的潇洒,想起他们扶持而过的这些年,他不肯告诉她他和黛纯儿是什么关系,也不肯告诉她他到底是谁。
她终究要做个糊涂鬼,至死也不明白地灭为什么会与黛纯儿苟且,至死也不明白她的丈夫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正如她至死也不知到底是谁要害她的命。
就在兰若安绝望地阖上双目时,重重花雾忽然被拨开,暗黑的夜空中,一个绯红的身影自远飘近,像幽灵一般浮在上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那目光很,带着彻骨的怨恨,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当兰若安定睛看清楚那张倾城绝艳的脸时,回光返照般目龇欲裂,她没有力气,连质问的话都问不出,只能拼命睁大了眼,死死地瞪着她,直到死不瞑目。
那张清丽绝艳的脸便定格在了她放大的瞳孔上。如墨的发,火红的衣,眉间绽放着一朵妖冶灼灼的曼珠沙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