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回过神来,风慕白轻轻叹道,“并非风某不救,而是唯一能救你之人已经被你认成了凶手。”
“你是说”斐芷嫣迟疑了一瞬,“那个妖女?”
“她不是妖女。”风慕白再次纠正斐芷嫣。
斐芷嫣撇撇嘴,竟有些撒娇的意味,“我亲眼所见。”
“你是几时所见?”
“寅时。”
“寅时逸王妃正在暗香门,卯时逸王来接的她。”
“呵你们孤男寡女一夜,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她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维护她?小心你也被她吃了。”
至此为止,风慕白发现,他还真是高看了斐家的这位大小姐,商贾人家本该精于算计,没想到不但是个特别不讲理的,还是个特别不讲逻辑的。
他盯着斐芷嫣眼眸上下几圈,只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要吃也是先吃你,还是好好准备后事吧。”
说罢,负在身后的手指偷偷捏了个诀,就凭空从斐芷嫣怀中消失了。斐芷嫣看着空落落的怀抱,感受着穿指而过的风,蓦然敛了装傻卖痴的神色。
风慕白消失时,那忽然抽离的亲人般的温暖,让她忽然想起年前那一夜,飘着冬雪的屋檐下,倏忽消失殆尽的亲情。
那夜,她抱着新调的暖香,一脚深一脚浅地踏着厚重的积雪去孝敬她的慈父慈母,却在推门的瞬间听见屋内有人正七嘴舌地争吵。
而后,暖香摔进了冬雪里,而她,得知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斐芷嫣自然知道画心不是凶手,可她没有选择,今天是她二十岁的生辰,她注定活不过今夜子时。
斐家的荣华富贵是与一个神秘人换来的,代价便是,每隔二十年,斐家就必须有一个人奉出一条命给那神秘人,而她自出生那日,这条命便被斐家的人卖给了那神秘人。
下一个二十年,便是她的哥哥,斐辞。
所以,知道那个秘密以后,她便用尽办法查探那个神秘人,终于在昨夜找到了他,或者说,是时间到了,他主动来找的她。
神秘人来的时候,一身黑袍遮得密不透风。她明白,他既然提前出现,一定不只是简单地来要她的命,于是她与他做了个交易。
斐家人历代的交易都是以一己之命换取家族的繁荣昌盛,而斐芷嫣不同,她要求黑袍终止这样的契约,此后斐家兴衰由命,与他无关而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只有这样,她才能救斐辞。
她不要斐家的荣华富贵,她只要斐辞能活,能活过一个又一个二十年。
明面上,她与斐辞是同胞而生,自幼同吃同住,感情较之寻常兄妹更为亲昵。
随着年岁渐长,斐辞清儒俊秀的轮廓渐渐分明,落在她眼里,是说不出的好看。
斐辞脾气好,待她更好,比爹娘还多宠她几分,明明年少有为,在外面十分沉稳的一个人,偏偏总爱放低姿态嬉皮笑脸地偷香弄粉哄她开心。所以久而久之,她便对斐辞生了不可言说的旖旎心思。
而这些见不得光的心思困扰了她许多年,直到年前的那个雪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