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画心睡的将醒未醒,她听到四周有细微的响动,却睁不开眼动不了身,好似一场沉梦难醒。
平日里密不透风的无心居,悄无声息地闪过一道黑影,转瞬之间便将斐芷嫣卷走了。
为了方便黑袍行事,斐芷嫣早在灯烛里燃了极重的香,如今整个无心居的人都陷在沉梦里不可自拔。
黑影似一道旋风般将她卷到荒野的林里便将她丢下,她抬目一看,是一个大大的院子,院子中间驾着一口大锅,下面燃着熊熊烈火,上面冒着腾腾热气,与今日清晨她所见到的一般无二。
院子里开满了一丛又一丛的蓬莱紫,香得馥郁,香得。
花丛深处,亭亭立着一红衣墨发的女子。她缓步走来,身姿摇曳,裙摆逶迤,臻首娥眉,衬得百花尽失色。
斐芷嫣不知她是谁,但是知道她就是那只吃人的妖,却并不畏惧,只是笑。
这院子是假的,这花也是假的,自然这画心也是假的。
只有那口将终结她生命的冒着腾腾热气的铁锅是真的。
待“画心”走近,斐芷嫣浅浅笑道,“可惜你变幻得再像,也只是像在皮囊,却是半点儿她的神韵都未得。”
“画心”不以为意地一笑,嘴中却喃喃,“哦?是么,当年他也这么说。”
斐芷嫣唏嘘,带了三分嘲意,“原来吃人的妖怪,竟也有心,还是心慕逸王爷的”
“逸王算个什么东西。”妖女一口打断斐芷嫣,朝她淡淡一瞥,满眼皆是不屑。
斐芷嫣有些意外,她还是头一次见一个女子提到书逸时,竟是这种不屑一顾的口吻与眼神。
看来妖怪的眼界就是不同,比寻常女子要见多识广得多。
可她着实难以想象,比书逸风华更好的男子该生成什么模样?
斐芷嫣没问,妖女却心有所思般自顾自念叨起来,“他啊,是天地主宰创世之神,居不周山,喜蓬莱花,披火为裳,覆雪为发,凝冰作骨,摘星成眸,天地日月与他相比都黯然失色,岂是那什么逸王能比的。”
一个天地主宰创世之神的身份就足以叫斐芷嫣心惊了,再一想画心竟是让天地主宰都求而不得的女人,便更是心惊。
她喃喃道,“怪不得风慕白会说唯有她能护我周全,果然是个来历不凡的。”
妖女似听了什么好笑的事,一声声冷嘲,“主宰大人要杀的人,谁能护得住?风慕白的推演之术不过是主宰大人故意算计好的,否则,没有他去求画心救你,画心怎么会将你接回无心居呢?你的死又怎么能算在她身上呢?”
斐芷嫣骇然,心中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
原来,连自以为窥探天机的风慕白,都在算计之中
他们所面对的到底是怎样可怕的对手?斐家的气运算是到头了,与虎谋皮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
斐芷嫣深吸了一口凉气,被浓郁的花香呛了喉,双手颤栗,胸口一阵死闷。
喘息了好一会,她才问出口,“那么你们答应我的,会放过斐辞”
“这得看主上的兴致了,也得看斐辞是不是一个识趣的,不过你一死,斐辞必定与画心反目成仇,到时候,就算主上肯放过他,画心那边也放不过他这叫自作孽不可活”
妖女的话似有千万把刀剜在斐芷嫣心头,撕心裂肺地痛折磨着她,她脑中嗡嗡然,妖女接下来的话她半句也听不进去了。
瞧见妖女的脸色渐渐变得狰狞起来,斐芷嫣不禁仰天大笑。
笑她自己竟是天底下最笨的那个傻瓜,一心想以命换命,却没想到,最后反成了斐辞的催命符